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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人还未到院门,便见那门口处立着两个面生的丫鬟,皆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套着二等丫鬟的姜黄比甲,生得白净甜美。沈mama便凑前一步,悄声道:“晚姨娘昨儿进了府。”原来是吴晚的使唤丫头,傅珺微微颔首。纳妾本就不算什么正经婚事,且国公爷也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事,亲口吩咐不许铺张,生生将这事只压在二房,昨日吴晚进门,二房也只关起门来摆了两桌酒,连个贺客都没有。这般说来,吴晚这个良妾,倒与贱妾的待遇无甚差别。心中思忖着,傅珺脚下却是未停,在小丫头们一片问好声中跨进院门儿,又拾级而上。一时间,众人眼中唯见那软蓝绣樱草的长裙若烟水横拖,轻蓝坠流苏的披帛更似碧水清波,飘飘洒洒便进了正房。吴晚身边的两个丫鬟是头一回进国公府,直看得摒声静气,眼睛都直了,其中叫彩画的那个望着傅珺离去的身影,眼神微闪,伸手便拉过一个婆子,悄声问:“这位mama,请问一声,方才进去的便是郡主娘娘么?”另一个叫彩琴的亦跟上来问:“那位太太真的便是那个得了太后‘大孝’匾额的勇毅郡主么?”那婆子用一种看乡下人的眼光睨了她们一眼,方倨傲地道:“那可不?娘娘可是圣上钦封的异姓郡主,满大汉朝再找不出第二个来,若不是郡主娘娘,哪里能有这一身的气派?”说着她便挺了挺胸脯,满脸的与有荣焉。彩画的眼里顿时堆满了艳羡,咂嘴道:“啧啧,太好看了,郡主娘娘真真好看,像那画儿里的仙人一般。”彩琴立刻用力点了点头,眼中亦满是艳羡之色:“往常我总觉得我们姨娘好看,如今见了郡主……”“啊呸!”那婆子立刻啐了一口,压低了声音疾言厉色地道:“还不给我闭上嘴,满口里胡唚什么?一个姨娘也敢与娘娘比,这话万一叫娘娘旁边的嬷嬷听了,一顿板子少不了你的。”见她说得严重,神情又特别严厉,两个丫鬟皆吓得小脸儿煞白,摇头摆手地道:“再不敢乱说了,mama小声儿些。”又道:“mama也教教我们,府里的好些规矩我们皆不懂。”那嬷嬷不过是个专管传话儿递东西的,哪曾被人这般敬着,又见那个彩画一面说着,一面便拉她去了倒座房边儿上的青石阶上,亲掏了绢子铺在地上请她坐,她便益发得意起来,便拉着二人讲谈起来。☆、第703章素心馆的东次间儿里,裴氏正拉着吴晚说话,白净的脸上笑容慈和,眉梢眼角皆是欢喜。吴晚穿着一身绛红绣双蝶遍地锦通袖袄儿,品蓝绣缠枝牡丹遍地锦长裙,挽了个翻荷髻,插戴着一整套的珍珠头面,耳边的珠花耳坠更是米珠串成,颗颗剔透、光华流转,映衬着芙蓉面、翠黛蛾,真真是雪肤花颜、容光照人。裴氏便笑道:“我等着喝你这杯茶可等了好些日子了,若不是前些时候诸事繁杂、冗物缠身,你这杯茶我一个月前便能喝着。”一面说,一面便将眼风往傅珺那里扫了扫。傅珺面含浅笑,端起茶盏沾了沾唇。她自然听出来了,裴氏口中所谓的杂事、冗物,就是在说孟渊回府以及受封一事。至于这话中的酸意,傅珺以为,这满座中人便没一个听不出来的。若换了以往,裴氏一旦与三房过不去,吴氏定是第一个跳出来拍手称快的。可是今日,吴氏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只淡笑着坐在一旁,端详着自己手里的帕子。吴晚看了傅珺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便有些发白,她忙转首向裴氏一笑,含羞道:“夫人错爱,妾不敢当。”吴晚的柔顺显然取悦了裴氏,她面上含笑,轻轻拍了拍吴晚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温柔知礼、懂事和善,不像有些人连个尊卑上下也不懂,对长辈尤其无礼,这种人就该好生跟你学着才是。”说罢她便又向傅珺扫了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冯氏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不着痕迹地转眸看了裴氏一眼。裴氏似乎总是会忘记。这个“对长辈尤其无礼”的人,乃是当朝勇毅郡主,更是太后娘娘懿旨赐的婚。难道裴氏是想说,太后娘娘看中的人,还不如她给儿子纳的妾不成?这话要是给有心人听了去,裴氏头上那顶本就不怎么高的诰命,只怕就得给削平了。吴晚听了这话。一时间却是又白了脸。眸中划过一丝极深的惊惧。她借着抚裙摆的动作悄悄向傅珺看了一眼,却见对方安静如常,连根头发丝儿都没动一下。不知何故。吴晚心里竟松了口气,低下头装害羞,不出一声儿。一旁的吴氏此时却是换了个坐姿,改为端详桌上的茶盏。亦是静默无言。一时间,整个素心馆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傅珺实在很想要笑。裴氏大概从没想过。她的同盟居然毫无回应,干脆做起了壁上观。裴氏这时候像是才咂摸出一点不对来,转过头,狐疑地看了看吴氏。吴氏仍旧是连眼皮都不抬。看着茶盏的眼神专注得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好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丫鬟通传的声音:“二老爷回来了。”随着话音,槅扇边便转出来一个人,玄衣青带的官服衬出他俊秀的眉眼。胸前的补子上绣着只白鹇,正是孟瀚。裴氏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转了过来。眉花眼笑地望着孟瀚道:“我儿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孟瀚打从进来后,那眼睛便一直粘在吴晚的身上,唇边的笑意可谓温柔多情。他并没急着答裴氏的话,而是款步上前与吴晚并肩而立,方笑道:“今儿事情少,儿子便先回来了。”说着便又转向吴晚,柔声道:“你几时来的?我不是叫你多睡一会子么?”吴晚羞得脸颊通红,向后退开了好几步,方柔声道:“老爷的好意妾心领了,只是妾不能乱了礼数,请老爷见谅。”傅珺注意到,她后退的那几步姿势怪异,像是腿抬不起来似的,很有种新承恩泽娇无力的模样,一旁的吴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唇角浮出一抹讥意。孟瀚也注意到了吴晚行路不便,唇边的笑意越加温柔如水,转首向裴氏道:“母亲,让阿晚坐下吧,她昨儿也是因了儿子累了一天,儿子于心不忍。”吴晚的脸红得更厉害了,抬起眸子看了孟瀚一眼,水汪汪的眼睛里柔情万种,像是能搵出一把水来。傅珺觉得有点坐不住了。孟瀚这话说得很有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