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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阁老的眉头便蹙了起来,以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道:“此物既出,则事又不同。”傅庚点头道:“是。学生以为,当行捷径。”谢阁老抬头看着傅庚,有些迟疑地道:“你的意思是……”傅庚点了点头。将一只手伸了出来,先是手心向下,随后向上一翻改为手心朝上,低声简短地道:“翻案!”谢阁老闻言沉吟良久,方才点了点头。复又有些感慨地抚着胡须,低声叹道:“此案一翻,夙夜可白一城头。”傅庚的脸色变得极为冷酷,寒声道:“一招毙之,断其左右,此独一生门,岂可弃尔?”谢阁老听了这话,面色也变得肃杀了起来,沉声道:“你放心。”说着他便向盏中注了热茶,一杯递予傅庚。一杯端于手上。二人相视一眼,举盏一饮而尽。那一刻,猛烈的江风蓦地吹了过来,将那临江的窗格子吹得哗哗作响,那江涛拍案的声音迢递而来,似是昭示着这个春天注定将不会平静。便是在这一阵紧似一阵的春风里,在离桑树街不远的一条幽巷中,魏霜的身影一闪而过。春时好风、繁花似锦。只是,这温暖的风似是吹不进这幢阴森的宅院。便是那满院盛放了灿灼灼的桃花,那灿烂灼烈里也总带着几分冷意。魏霜强忍心头的不适。微微垂首,循着花园小径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那间小跨院前。跨院的门前仍如往常一样,立着几个面白无须的侍卫,一个个皆是面无表情。魏霜行过他们的身边。轻手轻脚地踏上台阶,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雕花门。今天的雕花门内,锦帷深垂,纱罗轻舞,却是安静得不闻一丝声息。魏霜借着回首闭门的时机,轻轻地舒了口气。旋即她便转首躬身道:“主子。属下求见。”“进来吧。”一个声音懒洋洋地道。魏霜分开锦幕重帷,走进了屋中。二皇子刘竞束发峨冠、衣饰整齐,正一脸淡然地坐在案前。那案上摊着本书,他的手边亦搁着笔墨等物。当他抬起头来时,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明明暗暗的光影,令人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魏霜垂首道:“禀主子,属下将东西拿过来了。”说着她便上前几步,双手呈上了一个白瓷小瓶子。刘竞探手拿过瓶子,放在掌心细看。那小瓶子不过成人食指粗细,长约寸许,上头塞着木头塞,却是颇为精致。刘竞便将小瓶子放在手中一抛一抛地,淡淡地道:“可知此为何物?”魏霜低声道:“属下叫老四看过了,他说此物与山庄的一味叫‘赍剑煞’的药物有些像。俱是激人怒气、使人壮胆的药物。”“赍剑煞?”刘竞重复地道,润泽的红唇微微一勾,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来,道:“你们山庄的药名儿倒古怪得很。这药你们手头上可有?”魏霜躬身道:“禀主子,属下等并无此物。”刘竞“啪”地一声将白瓷瓶向桌上一掷,唇边讥意更甚,冷笑道:“吾好养犬,奈何丧家?古人养鹰,言‘狐兔未息,不敢先饱’。尔等今日饱食于此,却是一无用处,吾养着你等作甚?”魏霜垂首躬身,一语不发。刘竞眉宇微垂,垂出一脸的冷煞之气,道:“怎么不说话?”魏霜低声道:“禀主子,属下等六年前奉令南下,是为寻找宜于栽培的童男童女,非图人命,故庄中只发放了少许迷药。后因变故属下等被逐出山庄,幸得主子收留。属下等俱已誓言为主子效死。”听了魏霜的话,刘竞脸上的煞气微微一收,讥讽之意却是更浓了,淡声道:“效死?藏剑山庄之人若真为我效死,只怕我这条命也要被你们拿了去,你当我不知么?”魏霜立刻单膝点地,沉声道:“属下不敢。”刘竞阴冷的视线凝在魏霜的身上,良久后蓦地莞尔一笑,道:“瞧瞧,瞧瞧,你这副样子最有趣儿了,吾最爱看小霜霜这样了呢。”说着他便放柔了语气,柔声道:“小霜霜,吾现在瞧你是越瞧越喜欢呢,你呢,可有没有喜欢吾一些儿?”魏霜依旧保持着单膝点地的姿势,语声平板地道:“属下不敢。”☆、第348章刘竞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没了。他垂目看着魏霜,良久后方将身子向后一靠,淡声道:“起来吧,把你今天查到的都说一说。”魏霜站起身来,语气平板地道:“启禀主子,属下遵主子之命,先在德妃娘娘召见众女的时候扔了颗小石子击中辛氏长女的麻筋,她踉跄一步便踩住了傅氏四女的裙子,傅四险些在太后跟前失仪。然太后娘娘却并未予以理会,对傅四更是极为宽和,还要人去查她的裙子是否被人踩脏了。那傅四却说是自己脚滑了,将此事掩了过去。”刘竞闻言“嗤”地笑了一声,讥讽地道:“假道学,装良善。这种货色宫里多得是。”说着他便又有些神情懒懒地,道:“无趣。”魏霜不曾说话,依旧躬身而立。刘竞便又懒洋洋地道:“那然后呢。”魏霜便道:“其后,属下便一直暗中注意着姜姒。她见过主子之后便去了净房,偷偷地从那白瓷瓶子里倒了几滴药在个空的胭脂盒儿里。宴席过后她便先去了湖边喂鱼,却是将那药混在了鱼食里头。过后她便找上了王家二姑娘,逼着王二姑娘将傅四骗至湖边,随后姜姒便去了湖边垂钓。不一时,那湖里的鲤鱼便有跳出水面的了。”魏霜说至此处停了一停,刘竞便哼了一声,懒懒地道:“我就说,那湖里的金鲤怎么那时候跳了起来,原来是她弄的鬼。她倒是聪明,双管齐下,金鲤跃水再加上王二姑娘暗中使计,那傅四可不就得到湖边去么?”此时他说话的语气终于正常了些。魏霜那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亦随之放松了几分。魏霜便又道:“属下谨遵主子之命,那时便一直远远守在湖边,后见傅四姑娘几人过来了,恰好那湖中金鲤跃动,属下见姜姒趁乱推了傅四姑娘一把,不想那傅四姑娘却是不曾落水。而是扶着栏杆站稳了。姜姒不敢恋栈。趁着人多挤远了。属下便扔了颗石子过去,叫那辛家姑娘落了水。”刘竞的一只手撑着下颌,有些不耐地道:“这些我都知道了。我要知道的是后来的事儿。”魏霜微弯了身子。掩去眸中的厌恶之色,语声平静地道:“后来,众人往岁羽殿查清情况,在去的路上。属下见姜姒用帕子又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