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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念君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身孕一事,便微笑着说:“多谢董先生了。”董长宁问她:“殿下可知道了?”傅念君道:“还没特意说,想着收到第一封家信的时候在信里说罢。”也总不可能瞒着周毓白瞒到他回来,何况他就算在千里之外,这府里的动静想必也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脸上是什么反应?傅念君有点遗憾,自己不能亲眼目睹。傅念君感谢上回董长宁送来的架阁库的文书:“上回的事,消息我收到了,谢谢董先生,但是听闻你手下有人殒命,这安抚费……”董长宁挥挥手:“我既答应了王妃,事情便要做到,其余的请你放心。”从架阁库里偷出来的档案能看出些什么他也不想去猜,这都是傅念君的事,而他到底用什么代价换取的,这是他的事,傅念君也不必要插手。傅念君晓得他是这么个性子,叹了口气,这才问道:“董先生,那不知道人……现在在哪?”她问的是胡广源。傅念君压低了嗓音道。董长宁笑了一笑,说道:“王妃女娃,那你且跟我来。”他顿了顿,“不过,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傅念君随董长宁到了院子后头一间略显破败的偏房外头,董长宁挥挥手,两个护卫模样的人立刻就垂眸退下了。董长宁亲自推开屋门,一阵破败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傅念君用帕子挡了当鼻子。虽然早有预料,到底还是被屋里的情形震慑了一下。屋子不大,正中摆着一张圈椅,此时正坐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满身肮脏泥泞,垂着头,头发也是凌乱不堪,整个人狼狈地好似刚从垃圾堆里扒出来的。“吓着了?”董长宁问。傅念君放下掩鼻的帕子,竟先他一步走了进去。芳竹和仪兰早被她留在了前头,傅念君就是怕她们看了这场面,用什么身孕不身孕的话来劝她。陈灵舒一路扶着她,在门口也就止步了。董长宁跟着进来,把门虚掩上。傅念君站定,那椅子上绑着的人却毫无反应。“胡老板是不是?久仰大名,今日终于得见了。”她清泠动听的嗓音和这间阴暗逼仄的小屋显得这样格格不入,面前的人似乎动了动,却依然没有抬头。董长宁看不过眼,一脚就踹了过去,那椅子立刻被他踹得仰倒,可是眨眼他脚尖一勾,却又安安稳稳地落回了原处,只椅子上绑着的人不得不直起了脖颈。这人满面血污,连胡子上都是大片干涸的血迹,几乎瞧不清原本的面貌了。董长宁本质上来说还是个江湖人,傅念君能指望他能对胡广源怎么手下留情呢,打成这样怕已经是心慈手软后的结果了。董长宁冷笑:“你这老小子和大爷猫捉老鼠一样玩了一年多,你爷爷我手上事多,一时由得你逃窜,如今不想玩了,你还不老实交代干净!你那主子都不要你了,没得学什么忠心的狗,叫人看了笑话。”胡广源却是也笑,声音沙哑可怖:“抓我过来,能费你手下四五条人命,我也算值了!”傅念君听他这句话忍不住又倒吸一口气,董长宁为了答应她的一月之期,竟然又折了手下几条好汉的人命?加上上回架阁库里盗档案……可真真是一笔超出她想象的人情债了。董长宁啐了一口,骂道:“你倒有本事,请得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河南四杰’给你保驾护航,废了这几个见钱眼开的混账我也是替天行道。”胡广源咬牙:“那你又好到哪里去!你难道不是趋炎附势投靠王府的小人!”董长宁脸皮抽了抽,眼看又要抬脚踹人。傅念君实在头疼,她对于江湖人动不动就要把人打得吐血的行为实在是不能太苟同,忙拦住董长宁道:“董先生,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胡老板……”董长宁望了她一眼,蹙着浓眉,有点不放心:“王妃女娃,你胆子大,但是这老小子不好对付,我怕你……”“他都这样了,董先生还怕什么?你放心,我很快。”董长宁晓得这位淮王妃素有些胆色,再说这胡广源本来就是该由他们夫妇处理,由此便依言出门守在门口。傅念君在胡广源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有点不干净,但是她也不计较了。她如今怀着身孕,什么事都不能叫她苦了自己。“胡老板。”傅念君说着:“想必你对我也不陌生了吧,对我娘家也更不陌生才是,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都到了这一步,很多事也可以摊开来讲了。”胡广源却是不回答,一双眼睛里带着隐隐的讥诮。似乎很轻视这个年纪不大的淮王妃。傅念君毫不恼怒,只道:“我知道的事比你想象的更多,胡老板大可不必还觉得自己奇货可居,觉得拖时间下去,就会有什么出路。”她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的环境,笑了笑道:“胡老板或许还备着后手呢?”胡广源眸中之色变了变,却依然没有说话。傅念君道:“胡老板跟了你主人这么多年,不说攒下金山银山,万贯家财总是有的,用财宝换自己一条命,想想也是无可厚非,我相信什么‘河南四杰’未必就是你最后一张牌了吧。”胡广源怕死惜命,傅念君早就看穿了这一点。但只要他有怕的,这个人就能够被掌握能够被对付。“但是胡老板即便能逃出去,却还是要过流亡江湖的日子,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我们的人重新找到,更有甚者,你先前的主人也不容你,两方人马同时追杀,你又没有办法安安稳稳停下赚钱,花钱买时日,能拖得几时呢?”正文第584章买卖傅念君的话说得一针见血,胡广源也是商场上京城里混过那么多年的人,怎么会不懂这些道理。但是在权力面前,他这种人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