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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选「妇人心」的原因。但是,哪里料得到如今……如今……沉香站起身来,看着铜镜里映出的身影,用手轻抚着镜中的脸。那个跟她模样相似的女人,要是知道,她用这张容颜,对关靖所做的事,应该会恨她吧?!可是,他却不在乎。他从来没有,要求她替他解毒,倒是对她的伤,注意得很。他嘴上是不会提的,但是每天夜模都不忘检查一下。我需要一个,敢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下地狱的女人。收回铜镜上的小手,她轻轻的抚着,胸上那道疤,想着关靖,想着他说的话。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点一滴的,用教人难以挣脱的方式,将她拉到了身边,一起站在他所站的位置,看见他所看见的景况。相处愈久,她愈是了解他。这些,也是他计算好的。在北方的时候,关靖可以不带她去景城,不让她看见他的残酷,不让她看见他的无情。可是,他就是要她看着、就是要她知道,清清楚楚的知道,不容许她闪避。他蛮横霸道的,强拉着她,跟着一步步沈沦进,原本只属于他一人的无间地狱,无论如何也要握着她的手,就是不肯放。沉香缓缓的,将单衣穿上,再套上外袍、系上了腰带。相较于站在他身旁,与他同在无间地狱里的痛苦,一死了之肯定就轻松太多太多了。但是,他不放过她。而她,如今,也走不了。缓缓的,沉香束起发,用轻盈无声的脚步,转身走了出去。百合绿豆汤。关靖看着,她端了一碗凉汤过来,搁到他桌案上头。她摆放的时机,抓得刚好。在他批完公文,才刚要换上绢书时,她端汤的小手,已经悄然而到,将凉汤放到桌上,而且动作没有半点声音。关靖的手里,还握着毛笔,因为那碗凉汤,难得的微微一愣,看着她从一旁的盘架上,拿下搁放调羹的小碟,跟素白的调羹,一块儿放在汤碗边。他抬起黑眸,凝望着她。「怎么,换了方式下毒吗?」讥诮的问题,刺耳得很,但是她从容的神情不变,继续将餐盘上折好的擦手巾,放到桌案上,然后才伸手,乌黑的大眼瞧着他,挽袖向他讨笔。关靖挑眉,笑着又问:「这碗凉汤,能让我提早解脱吗?」她直视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微张开始有些血色的唇,近乎挑衅的问道:「你不是不怕吗?」「我是不怕。」他说着,笑意更深。「但是,绢书还没写完,我要是先死了,韩良可不会放过我。」沉香盯着他看,纤纤素手还是伸着,甚至凑得更近,就是要讨他手里的笔。这个男人,怕是完全不知道饿的。她比他还清楚,他从清晨到现在,还不曾吃过任何东西。这阵子以来,他废寝忘食的,写得更勤了,整个人已经消瘦许多。夏日时节,阳气外发,他身体累积了剧毒,怕是暑气早已上心头,才会饮食难进、寝亦不安。关靖的模样,她都看在眼里,愈看愈是无法放着不管。「你要是先饿死了,他也会气死。」她气恼的提醒,语气接近斥责。注视着她的那双黑眸,浮现暖意,薄唇上扬的弧度,更弯了许多。「说得有道理、有道理。」他欣然同意,递出手里的笔,乖乖的交给她。沉香握着笔,不敢再多看,那双暖如春水的黑眼。她垂下眼睫,心儿揪疼,白嫩的小手,替他在老旧的笔洗花瓷中,慢慢洗笔。黑墨,迅速染黑笔洗中清澈的水。那乌黑的水,就像是关靖拖着她,步入的一滩浑水。洗好毛笔之后,她拿着干净的布,将毛笔轻轻压干,搁回砚台上,却始终敏感的感觉到,他如影随形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沉香抬起乌黑的眸子,望见关靖一动也不动,只是静静望着她,桌上那碗汤,还是搁在原处,连调羹也没被动过。他的眼,好深好黑,漾着让人心乱的柔情。「你喂我,好不好?」那声音,好低好低,沙哑中透着渴望。她屏住气息,又因为他而心中一动。这,比仇恨,更深刻,更难忍。「只要是你喂的,就算是毒,我也心甘情愿吃下。」这个男人,真的好可恶!她很想要,再次转开视线,但是却始终做不到。他注视着她,就在那里等着,让时间成为煎熬,两人都难受。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认输,才抬起手,端起汤碗,拿起了调羹,舀起一调羹的绿豆汤,送到他的嘴边。他笑意深深,乖顺的吃了,一匙一匙的吃完整碗的百合绿豆汤。直到汤碗空了,他又提起毛笔,摊开了绢书,再次开始书写。身旁娇小的女人,将餐具收拾妥当,就退下了。关靖原本以为,她不会再来。但是,出乎意料的,她竟又回来了,还带来香匣,开始挑选香料,碾制为细细粉末。他忍不住,直直瞧着,她焚香时的姿态。这是,他所允许自己,在繁忙的公务中,抽出了只有几眨眼的时间,所享用的难得奢侈。当年,他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早就已经决定,要舍弃所有的一切。谁知道,却遇见了这个女人,他舍掉了很多很多,几乎把什么都舍了,却就是舍不下她,任性的强要她陪着。她盖上熏炉了。烟,袅袅飘散。然后,她来到他身边,轻轻坐下。关靖有些诧异,看着她拾起墨条,开始磨墨。为他磨墨。刹那之间,他虎躯微震,握紧了手中的笔。他无法动弹,她却神色自若,小心的、缓缓的,在砚台上为他研磨出,深浓的黑墨。关靖强压着,心中的强烈震撼,双眼竟然微微发酸。最近,他的眼睛总觉得酸。但是,这时,跟先前每一次都不同,微烫的水气,刺激着他的双眼,阵阵上涌。自从屠杀景城百姓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