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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老是发呆,萧九也似有触动,嚼了几下后突然冒出一句:“我觉得这小皇帝是个好皇帝。”“哎,谁刚开始的时候不是好皇帝呢,得且看着,看着……”东君也有些食不知味,“其实想知道好不好,不要来这些繁华的地方,那些最穷、最苦的地方如何,才能看出在位者的心思。”萧九闷头苦吃,没说什么,只是两人离开知味楼了之后,却一路向着南边平民百姓聚集之地而去。萧九和东君都没来过城南,还未走进城南就被地上一条长长的裂缝给吓到,这条裂缝几乎是沿着城南的大路破开,拉出一条丑陋的口子,里面被黄沙和石子填埋,但还是凹凸不平,一看便知曾经裂开过。“京中地动,大概这就是那时候的痕迹了,想不到这么厉害……”东君没见过地震,咋舌而叹。“这么大的缝,当时城南怎么能留下房子?”萧九想的却是其他,“不会一片废墟吧?这才过一年呢……”两人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你们让让!让让!别堵着路!”牛车特有的沉重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惊得他们左右分开。只见一群赤着上身的汉子跟在牛车之后,满身满头都是大汗,那牛车上满满当当全是木头,几个汉子见他们一副诧异表情,也怪异地看了他们几眼,擦肩而过,径直向前。萧九和东君跟着汉子们也往里走,所见之处,到处都有人来人往,有的在修楼,有的在铺路,还有往外清理东西的,更是疑惑。“这是在干什么?”萧九傻乎乎地看着:“盖房子?”东君眼望之处,皆是一片新居,再见远处有孩童老人笑着来去,递水送食,实在是难掩好奇,拉了路旁一个老者相问。“啊,我们是在盖房子啊,去年不是地动嘛,把城南的房子全震塌了,一直靠住在临时搭的棚子里度日。陛下允我们以徭役换取建房的木头和度日的米粮,如今徭役服完,该盖房子了。”老人虽然穿的破烂,精神头却很好。“都是些好木头,小伙子们在山上砍的,说是让我们服役,其实就是让他们去砍木头、去帮着种田咧,还不是给了我们用度?皇帝老爷是好人,好人啊!”“怎么现在才盖房子?都地动了一年了吧?”萧九实在忍不住插了嘴。“你这胡人后生,懂什么!”老人家不高兴地说:“地动刚过,怕又有地动,前几个月都不给回家,都在空地上呆着,后来雨水多,又怕有瘟疫,光清理废墟就用了小半年,到了冬天,不能动土,又熬了几月,到第二年梅雨过了才开始盖房子,现在天暖和了,没盖好就睡在外面,还凉快,等天一凉,房子盖好,我们就能住进去了哩!”“原来是这样,是在下见识少。”萧九拱拱手。“不和你们说啦,我家后生还等着我……”“都走开!走开!”马蹄声突然而至,急急冲入城南之中。那老人听到这马蹄声,顿时脸色大变,提着篮子就要走,被东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皱着眉问道:“怎么了?”“二位有所不知,我们虽都在服役,但总有身体虚弱、或不适合干活的干不了力役,便可以出钱让人‘代役’,只是今年年轻力壮的都去盖自家房子去了,找不到合适的人代役,也不知哪来了这群人,得了工部的文书,每天逼着‘代役’的人家出更赋的人家‘过更’,钱却比官府替役的多三成。可不给也不行,他们凶神恶煞,又人多势众,还拿着工部的文书……”那老头提着篮子不停要走。“你别拉我,我得回家,老汉家中还有一子,地动时伤了腿不利于行,也是代役之人,我得回去让他避避。”“避避?腿断了也要服役吗?”“哎,腿断了可以代役,也可以干些搓绳之类的力役,可现在这些人这么厉害,不给钱哪里是好相与的!作孽哟,那些大官们怎么不睁开眼看看!”说罢,拉出自己的手臂,连装饭菜的篮子都顾不上了就往回跑。东君站在墙边,眼见着这一群骑着马的强壮汉子在马上开口吆喝:“你们去东边,你们去北面,我带虎子他们去西边,昨天有十二家没给更赋,兄弟们等着代役呢,不给钱怎么做工!”“是!”“大人放心!”“大人?”东君眉头蹙得死紧。“怎么?”萧九问。“怕是有人眼红这更赋,以官身牟利了。”东君眼中冷意大盛,“每到灾时,这些魑魅魍魉就要跳出来。”萧九撇了撇嘴,不以为然。这种人,何止灾时,平时也不见得就不会作恶。“萧九。”东君看着那为首的“大人”要往西走,突然叫了他一声。“师父,我在。”“去把那‘大人’抓了,我有用处。”东君冷笑。“啊?”萧九呆了呆,但是还是动作很快地迈脚:“他骑着马,师父你等等,徒儿去去就来!”说话间,他身影犹如一道疾风般掠过,已经向着马上之人袭去。“什么人!”“哪里来的歹人!”“啊!”被拖下马的“大人”还没反应过来,只顾得一声惊叫,就像是死狗一样被萧九提着后颈丢到了东君的面前。“你是什么人?”那人眼中戾气惊人:“这里可是京城,你敢随便行凶!兄弟们,将他绑了送到京兆府去!”他带的人马不少,此时齐声吆喝,声势惊人。许多百姓闻声色变,躲躲闪闪地从各处伸出头来,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权谋私,收擅其利,欺上瞒下,其罪当诛!”老东君看着他眼中的戾气,心头更是火起,突然伸手做指,速度极快地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刹那间,那人便一动也不能动了,只剩一双眼珠子惊慌失措地到处乱转。“你们到底是谁?你这胡人不要欺人太甚!”因为首领在别人手里,他的手下只敢对着抓人的萧九大声呵斥。“胡人?”东君冷冷一笑,挺直了身子,一股可怕的气势犹如实质般笼罩在地上被点了xue的“大人”身上,让他瑟瑟发抖。“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丢掉它,原本想着是自己恋旧,看来我恋的不是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