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1
道麻黄汤治不了他娘的病,却还要如此质问自己,倒让棠梨有些哭笑不得,这叶大人就凭只看过几本医书的水平,就要质疑自己这个专业的大夫,实在让人无语。不过也大约知道这位叶大人的性子了,想必若不问清楚是绝不会用药的,只是跟他这样一个半吊子的外行,讲医方的道理,还需斟酌一番言辞,毕竟得说服他才行。棠梨略想了想方开口道:“先头我说麻黄汤对症却是说一开始病起时,以老夫人表现出来的症候来看,当用麻黄汤,并未说以后也用,也并未说老夫人的体质就适宜用。”叶全丰微皱了皱眉心道,这前后还是那个病症能有什么差别不成。棠梨岂会不知他的想法,微微一笑道:“这个前后看似是一样的病症,却已有了变数。”王氏有些着急道:“什么变数?”棠梨:“这变数便是老夫人用的那一角寒瓜。”刚那回话的婆子听见不由啊了一声,忍不住道:“是了,老夫人正是吃了那角寒瓜之后,病便重了。”叶全丰道:“不过一角寒瓜,难道就改了病症,可母亲的症候仍与麻黄汤证一般无二。”棠梨:“看似一般无二,却大有区别,虽老夫人的脉初按浮紧,但重按之下却无力,若观老夫人舌苔该见舌淡,苔滑腻,故此,从老夫人此时的症候来看,貌似病邪在肺,其病根儿却是中焦气虚湿阻之症,想那寒瓜本是暑月里的吃食,最是寒凉,老夫人本就身子虚,人若身体虚自然阳气弱,阳气弱便易被湿邪所侵,若此时受寒,外寒便会伤及阳气,阳气不足更易生湿邪,偏偏这当口老夫人又用了一角性最寒凉的瓜果,便成了雪上加霜之势。”叶全丰道:“如此说来,一开始就不该用麻黄汤才是。”棠梨:“我刚说了,虽老夫人的表现皆是麻黄汤的症候,却也需因人而异,老夫人本就体弱,易生湿邪,此种体质便不能用麻黄汤了。”叶全丰道:“那当用何方?”棠梨笑道:“大人若问病症初起之时,倒不必用什么药方子,只熬上一碗姜汤吃下,这病大致就能好了。”叶全丰愕然:“姜汤?”棠梨点头:“大人莫小看了姜汤,生姜却是好东西,外可散寒,内可化湿,正对老夫人之症,却老夫人未用姜汤而是用了一角寒瓜,内湿之下又再添寒,这阳气便伤了又伤,成了寒中夹湿之症,此时若治寒而不去湿自是无效,而姜汤虽能散寒祛湿,但老夫人病体沉重伤及脾胃,姜汤已是无用,应先健脾,脾健方可运化五谷,故此老夫人这病,当以运化中焦为主,辅以解外才行,故此我此方用了运化中焦之药,如此一来方能使寒湿分消得解,湿去则阳气通达,阳气通自然寒邪尽去。”叶全丰虽觉棠梨说的很有道理,但想起她开的药不禁又道:“既如此,又为何要用当归?”棠梨目光闪了闪,颇有些无奈,自己就说这一知半解的比一窍不通的更麻烦,果然让自己说中了,且这叶大人还是个刨根问底的脾性,这样的性子,只怕自己若不解释清楚为何用了当归,他仍不会信这方子的。棠梨眨了眨眼道:“听闻夫人言道叶大人平素也常翻看医书,想必知道这当归是行血之药,而这血遇寒则凝,老夫人阳气受损自然血脉不畅,阳气不能通达,才觉身体疼痛,血不利则为水,湿重也是一样,故此我在此方中加入一味当归,不过是为了行血之用,血行药至,使的老夫人这病好的更为迅速些罢了。”叶全丰顿觉恍如醍醐灌顶一般,是啊,他常翻医书,自然知道这人体经脉便如山川河流一般,这冬底下冷了,河水一上冻,流的自然缓慢了许多,这一味活血的当归正如那春日里和煦的风,吹开了河上寒冰,春暖花开,水道通畅,万物方能复苏,这当归正是一味引经之药,亦是此方的精妙之处,这丫头年纪虽不大,这遣药用方的功力却已不知胜过多少名医神医了,便是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只怕也开不出如此精妙的方子来。想到此又不免心生遗憾,可惜是个女子,不能入朝为官,若不然自己倒可举荐她进太医院,就凭如此高明的医术,前途不可限量,可惜啊可惜。叶全丰心里只道可惜,王氏见他不说话儿,屋里鸦雀无声,一时有些尴尬,总也不能干晾在儿啊,只得低声提醒道:“老爷,这方子……”叶全丰方回过神,把方子递了出去:“速去抓药。”说着想起什么重又看向棠梨,棠梨自是知道他要问抓几剂,便道:“一剂可愈。”外屋的花管家听了,暗道,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儿,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能想到这安州驿丞家的小姐竟是如此一位高明的神医呢,这本事大小真不是吹的,看这底气就知道,他可记得前头那几位什么名医神医,没一个敢说一剂可愈的,莫不是犹犹豫豫战战兢兢的,说什么先吃三剂再瞧再看,亏了没听他们的,这老夫人只吃了两服麻黄汤,就病的起不来炕了,真要是吃三剂,这会儿估摸都见着阎王爷了,怪不得老爷骂他们庸医呢,真是一点儿都不屈。想着却不敢怠慢,忙着接了那方子让人抓药煎药去了,至于以后,别的事儿不知,有件事却清楚无比,这安州的驿丞叶全章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生了这么个能耐闺女,若是一剂药真把老夫人的病治好了,这门亲戚就算认下了,搭上了叶府,叶全章那不大顺畅的仕途想不顺都难。俗话说有福之人不用想,无福之人忙断肠,自己看应是有福之人啥都不用想,只要努力生个好闺女就比什么都强了。☆、同道中人见花管家出去抓药,棠梨也不好在老夫人寝室里待着,便出声告辞,也免得便宜娘担心,叶全丰神色虽仍严峻,语气倒客气:“如此,便有劳小叶大夫了。”棠梨心里知道,老夫人这病没好之前,人家称呼一声小叶大夫已算抬举自己了,若吃了自己的药,老夫人的病未好,莫说自己成了庸医,就是便宜爹也得跟着受牵连,官场中人说话做事儿都喜欢留后手,叶大人亦如此。棠梨客气了一句,便出了老夫人寝室,王氏亲自送到了院外,拉着棠梨的手道:“这会儿里头乱着呢,也不好说话儿,回头老夫人病好了,我好生摆上一桌席请你跟你娘过来咱们好好吃酒叙话。”又特意把周婆子叫了来,嘱咐她送棠梨回去。周婆子忙着应了,送着棠梨往外走,过了廊子便是驿馆的后面,瞧不见叶府的下人了,周婆子便站住了脚,跟棠梨赔不是:“姑娘莫怪,是老婆子这张嘴不防头给姑娘惹了麻烦,老婆子这儿给姑娘赔不是了,要杀要剐都随姑娘,老婆子绝不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