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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3

    梁韫和方燕就隔着伸缩门说话。

不等梁韫开口,她张口就道:“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我妈治病的钱就指着我这份工作了。”说话的时候,四下看着,像是生怕被人发现。

看出她的为难,梁韫也明白,便直接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于丽丽去哪儿了?她之前住的房子已经没有人了。”

方燕眼睛一直四处看,“丽丽……被她爸接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闻言,梁韫心口不免一紧。之前于丽丽跟她说过,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她父母知道,不然一定会打死她的。打官司期间一直是于丽丽的jiejie和堂哥陪着她。

“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上班了。”方燕说着就要走。

“等一下!”梁韫伸手拉住她,而后直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方燕手里,“这个,能麻烦你帮我交给于丽丽吗?密码是她第一次来找我那天。”

方燕看着手里银/行卡愣了愣,蓦然红了眼眶,含泪问道:“这钱现在还有什么用?你们不都说能把易光明送进监狱吗?为什么他现在还好好的?还升了副厂长?你连像赵馨然那样的大明星的官司都能打赢,丽丽这个难道比赵馨然的还要难吗?还是说……还是说真的是因为我们没钱?”

方燕的话字字句句像刀子一样刀刀扎在梁韫的心里,张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毁了别人一生的人还活得好好的,而被毁了的人却要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你知不知道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所有人都说是丽丽去勾引的易光明,我妈还专门打电话来说要我不要再跟丽丽来往。难道真的只要有钱,就可以不分对错吗?不顾人死活吗?”

梁韫嘴角颤了颤,半晌才说了一句,“不是……”

这两个字说得很轻很轻,轻到声线都跟着颤。

在事实面前,语言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一旁的吴茱萸看不下去了,挡到梁韫面前,“我说,作为律师,为了这个案子她付出了十倍百倍的精力,官司输了,你以为就只有你们不好受吗?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那么美好……”

“茱萸。”梁韫拉住了她,而后看着方燕,“这张卡麻烦你一定要交给于丽丽。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然后,也帮我跟她说声抱歉。真的,很抱歉。”

见她道起歉来,吴茱萸不免来了气,“阿韫,你干什么啊?”

“方燕!”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

听到这声音,方燕身体一抖,着急忙慌地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一藏,转身面对那人,“……易厂长。”

“上班时间你在这儿干什么?”易光明站在不远处沉着脸训了一句。

方燕心里紧张,什么都没敢再说,埋着头就往厂房里那边快步走去。

见她乖乖回去,易光明眼带笑意看了眼伸缩门外的两个人,看到她们无可奈何的样子,眉眼之间多了一丝得意,突然叫住了方燕,“方燕!”

方燕迟疑着停下来。

“中午吃完饭你回去把你的东西搬出来,你住的那间屋子今天我让人过去彻彻底底消个毒。免得有些不干不净的人留下什么病。”

之前于丽丽跟方燕住一个宿舍。

此话一出,方燕脸色发白。

梁韫脑子一懵,怒火中烧就要往里冲,却被吴茱萸一把拉住,“阿韫。”

注意着梁韫这边的动静,易光明不急不忙地转过头,满脸笑容道:“这律师要是打人应该就算是知法犯法吧。都说你后台硬得很呐,怎么着?后台硬就敢明目张胆地枉法了?”

他牢牢地记得之前被这个女人踩在地上如何践踏,任他放下尊严给她下跪磕头,她都不愿放自己一马。

梁韫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这小人得志的样子,想到刚才方燕质问她的话,想到六年前的种种,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有句老话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易厂长,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闻言,吴茱萸倏尔看向梁韫,目不转睛。

她说这话的语气像是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而不远处的易光明对她的话只是轻蔑一笑。

法庭上都不能把他怎么样的人,现在?也就只能动动嘴皮子。就他那个老丈人怕这儿怕那儿的。要他说女人生来就是该给男人洗衣做饭,能被他看上的都是福气,一个个的却不知好歹。

易光明直接当梁韫和吴茱萸不存在,什么都没说,转身悠悠闲闲地往厂房走去。

吴茱萸也被易光明这态度惹火了,不过她现在一心只想带着梁韫赶紧离开,没功夫跟这种人渣费劲,“阿韫?阿韫,我们走吧。”

梁韫却梗着身体,站着不动,静静地注视着易光明离开的背影,半晌,抿着唇,仰了仰头。

眼底一片暗色。

吴茱萸被她的神情吓到,不由分说,强拉硬拽带她离开。

*

工人下班之后,园区里就没有什么人了。

深冬的夜晚,路上只有惨白的路灯空空亮着。有一段路的路灯坏了,小巷曲曲折折,一片漆黑。

黑暗之中人影幢幢,有人低声说话,不过只有简短地几个字,呼出的白色雾气转瞬即逝。

空气中隐隐有血腥味。

地上趴着一个中年男人,嘴里塞了块破布,满脸是血,腿被掰成一个奇怪的角度,不知道是痛还是害怕,身体抖个不停。

被鲜血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皮鞋,有人在他面前蹲下。

中年男人吃力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是一个容貌棱角分明的青年男人。

读懂了他眼里的恨意和誓要报复的狠毒,对方只是淡淡一笑,不急不忙地点了一根烟,夹在指间却不抽,任它静静燃着,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拍在中年男人的头上,打得他再抬不起头来。

“易大厂长,您说您怎么就非要让我们为难呢?有人好好跟您讲道理,您不听就算了,竟然还拉着一票人跟着您一起下水。”

“既然您不讲道理,我们要是再跟您客气,岂不是显得我们太不上道了么?这要传出去,我们以后还怎么混啊?对吧?”

香烟燃了一截,烟灰随风落在地上。

“您老记好,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不讲道理的人。要是人人都不讲道理,就没法活了。您要拿那弱rou强食的那一套出来,您吃别人,就要做好被别人吃的准备。所以啊,以后,我劝您还是乖乖讲道理的好。”

话音未落,那根还剩一半的香烟被摁灭在地上那人的额头上,“嗞”一声轻响。

“嗯!”地上的人疼得一团,嘴里塞着东西却喊不出来。

“走吧。”那人起身,把摁灭的香烟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