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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6

    秦念禁不住他这样瞧着,别过了头去,却见漏风的废墟外头,天边已隐隐露出了鱼肚白。

这座充满了危险的杀人的孤岛,到底还给他们留下了一晚的余地,让他们相互依偎。

“我去看看外面。”她仓皇地提起弯刀往外跑,让黎明前的冷风将自己吹得清醒一些才回来,却见蜡烛已彻底熄灭,而谢随已侧着身沉沉睡去了。

她看了他半晌,终于放下刀,自己也躺了过去,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将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臂弯里。

明明还在睡梦中的,但男人却听话地张开了手臂。

就好像那温暖安静的臂弯,一直都在等待着她的归来。

41.第41章

第四十一章——嫁祸(一)

这一晚是自秦念离开无锡之后,难得安稳的一晚。但当她终于沉沉睡去,梦中却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火场。

那是她自己放的火。

方春雨带人到无锡落花桥边的小屋来找谢随,她躲了起来。

她看见方春雨等人在屋中翻箱倒柜,四处搜寻,一无所获,但仍旧久久不去。她心中腾起无限的恶念,她想谢随养她十年,结果却只是带给了她颠簸和灾祸,最后他弃她而去了,竟然还要她来承受这些人乱七八糟的破坏吗?!

她握紧腰间的弯刀,慢慢蹩进厨房,在灶台底下引了火,将着火的干柴扔到了房柱边。

在做这些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她什么也没有想,旖旎的也好,愁苦的也好,她没有办法立刻就去回顾自己行将毁灭的这一切。

小屋的梁柱本都是木质,又在干燥的春日,立刻便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且愈来愈烈,愈来愈不受控制。

有人这时恰好经过厨房门外,看见了她,瞪大眼睛正要叫喊,被秦念冲上前去一刀砍死。

鲜血喷溅在她的衣衫上,尸体抽搐地倒在她的脚边,令她仓促地后退了一步。她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弯刀,这一刻她才醒悟,这其实是自己第一次杀人。

虽然她从八岁就跟着谢随习武练刀了,可是这其实是她第一次杀人。

过去她都是怎么过来的?啊,是了,过去,谢随都会挡在她的前面,杀人也好,放火也罢,谢随都不会让她动手的。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仓皇地逃出去。大火渐渐地窜出了屋顶,她听见了方春雨的惊叫声,街坊邻居都在街上慌张地跑起来。而她只是奔过了落花桥,却立刻又不知道自己该向何处去,手上是鲜血,衣上是鲜血,她捂着脸,不愿再回头看一眼,然而那腾上天际的、滚滚的黑色浓烟似乎也从背后向她张牙舞爪地扑袭过来。她躲不开,只能自欺欺人地抱住自己的头,连眼泪都流不出,只是一直在一片吵嚷之中,孤独地发着抖。

那是谢随曾经最喜欢的小房子,那是他们曾经相依相偎的小房子。

被她自己,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

“念念?念念,起——床——啦——”

谢随拖长的语调在午后的光晕中显出格外的慵懒。

秦念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对方正侧躺着,身上衣衫敞开,露出重重包扎的纱布。黯淡的眼眸渐渐地回了神,她看着他,突然冒出一句:“你还有伤呢!”

谢随却大笑,“这就是你醒来的第一句话?”

秦念又皱了皱眉头,半晌,才慢吞吞地道:“你醒得真早。”

“太阳都到天西头啦。”谢随努嘴指了指墙角,“我出去采了些野菜野果子,甚至还找到了半缸米,也不知吃得吃不得。这岛上已人烟绝迹,也没什么rou吃,我们总要想法子出去。”

他话说得轻松,但其实是惦记着此间危险,所以才连觉也不好好睡,一早起来去探看四周情势吧?

秦念坐起身来,望着他,那呆呆愣愣的小表情好像很讨他喜欢,让他忍不住伸手揉揉她脑袋。她这时忽然想起来:“对呀,我还有条船。但是……”但是高千秋不在了,她不懂如何行船。

看着她失落的表情,谢随也猜到了她要说什么,笑道:“凡事总有第一次嘛。”又道,“不过,我想那几个太监侍卫上岛,总还留了有船,我们吃完了饭去找找。”

“喔……”秦念点点头,立刻又按住谢随,道:“你好好歇着,我去烧饭。”

过不多时,饭菜的香味已从这破瓦舍的一角飘了出来。谢随往空气里用力嗅了嗅,笑得眉眼弯弯:“这香味怕会传遍整座岛呢!”

秦念看他那一副心无挂碍的模样,忍不住就来气:“好好吃饭,吃完要去找船的。”

谢随道:“你上岛的时候,除了那水牢里,还有没有在别处见到过活人?”

秦念一怔,“没有。”

“那便是了。”谢随长长舒了口气,“宫里人办事极谨慎,他们上岛之后,想必让所有人都进了水牢里待命,不许他们私自在岛上走动。”

秦念一边盛饭一边想了想,“这样,万一有敌人攻来,不是很容易一举歼灭吗?”

“嘛……对宫里人来说,防范自己人和防范敌人是同等重要。”谢随接过饭碗,一样样将菜盘也摆齐了,漫漫然道,“这岛上秘密太多,万一被发现了,还不是要费力气灭口?还有就是,聚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嘛。”他又对她柔柔一笑,“不过他们当然没想到,我家念念这么厉害,一路杀将过去,一点血丝儿都没擦上。”

秦念抿了抿唇,不愿承认自己当时有多么急切。

两人终于又能坐在一起好好地吃一顿饭了。

虽然菜式简单,四周环境也不怎么样,甚至连遮头片瓦都是残的——但有秦念好好地在眼前,谢随还是吃得很香。他这人一向不太为难自己,能吃的时候就吃,能笑的时候就笑,他总认为万一有一天不能吃、不能笑了,再回想起以前吃得饱、笑得多,到底还是能得些宽慰的。

待到酒足饭饱,他搁下了碗,才慢慢地道:“方才的问题,我还忘了一茬。”

“嗯?”秦念抬起眼。

“我们一出密道,不是就引燃了炸药?”谢随一说出口,秦念的脸色就变了。但他仍然说了下去,“明明天在下雨,但该炸的还是炸了,说明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