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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位置,能将众臣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这也是阿萝研究苦思后,找到的最佳位置了。今日被宣召来议事的,皆是文臣。其中,六部尚书俱在其中。吏部的陈尚书,每次进了移清殿见到她的身影时,总免不了要抽抽眼角嘴角什么的。其余几位尚书和诸位阁老,倒是没抽眼角嘴角,却对她视若不见,甚至没有正式的行礼问安。众臣奈何不得任性而行的天子,便借着这样的举动表达心中的不满。君臣之间的较劲,很显然帝王占了上风。只是,阿萝在其中也饱受了无视和冷落。阿萝心里撇撇嘴,面上平静如常。不必父皇母后耳提面命,她也已经知晓要如何面对这一群如老狐狸一样的朝臣了。他们什么脸色什么想法,她一律不管。总之,她稳稳地站在父皇身侧,听他们商榷议论朝事。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其中也有对阿萝公主流露示好的善意。譬如礼部尚书谢钧……天子无过继侄儿之意,反倒是令端柔公主进移清殿听政学习,亲自教导起了端柔公主。其用意不言自明。谢钧在最初的震惊后,迅速又果断地调整好了心态,并很快地转变态度。阿萝是他嫡亲的外孙女。若阿萝被立为储君,以后登基成为大齐女帝,对谢家的好处不言而喻。在权势和荣华富贵面前,朝廷肱骨之臣的节cao什么的,还是暂时搁置一旁吧!别人进了移清殿,见到阿萝站在一旁,心里少不得闷上一闷。谢钧却是越看越觉顺眼,冲阿萝点头微笑。阿萝也冲外祖父笑了一笑,很快敛容肃立。……阿萝心性聪慧,记忆悟性极佳。从一开始对朝堂政事的懵懂无知,半年下来,已能听出不少门道来了。阿萝照例竖耳聆听。大齐疆土广袤,京城六部事务繁琐,各州郡也常有奏折呈至朝堂。今日众臣商榷议论的,是治理河域之事。今年雨水颇多,河水泛滥,沿河的几个州郡皆有洪涝之险。为了预防洪涝,朝廷要拨银,清理河淤,疏通河道,修建堤坝。这些事归工部管。工部尚书做熟做惯了这些事,张口就是一连串的条陈。大致的预算也有了,需要拨银的州郡共有三个,预算是一百万两。一提拨银,户部萧尚书照例要苦着脸哭穷:“……皇上,去岁的税赋是不少,不过,花银子的地方也多。现在户部存银委实不多了,一百万两实在是没有,勉强挤出个三十万两倒是有的。”工部尚书听得一肚子火气,立刻怒目相视:“三个州郡,要疏通修建的河道堤坝长达百余里。工部众人熬了几日几夜,才算出了预算。便是没有一百万,至少也得九十万两。”“萧尚书一张口就砍去了大半。我看,干脆也别修什么河道堤坝了。直接等雨水淹了两岸,闹了饥荒,再拨钱粮赈灾得了。然后闹出民乱,派兵前去平乱。再准备粮草辎重和抚恤银子,岂不更好?”工部尚书一动怒,说话句句夹枪带棒,委实刺耳难听。萧尚书也拉长了脸:“河道几乎每年都要重修,修了堤坝也未见多少效果,常有堤坝被冲垮之事。工部不思如何改进,伸手要银子倒是勤快的很。”火气一上来,两位尚书顿时吵了起来。别以为这是什么稀奇事,事实上,户部萧尚书时常和人争吵。譬如兵部要银子的时候,兵部尚书要和萧尚书吵一回。礼部刑部吏部,也不例外。不愧是掌管钱粮税赋的,一提要银子就如割萧尚书的rou一般。几位阁老出言劝和,拨款的银子也一再缩减,最后由天子张口,将朝廷拨银定在了六十万两。两位皆年近六旬的尚书才各自悻悻地住了口。……待众臣议事结束告退离去,盛鸿才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阿萝,笑着问道:“阿萝,你听了半日,可有收获?”阿萝想了想说道:“户部掌管大齐钱粮税赋,所有需要花银子的地方,都要经过户部。换而言之,户部尚书替天子掌管库房。务必要心细手紧,该给银子的时候要给,不过,不能任由索要。”“从这一点而言,萧尚书颇为称职。”盛鸿目中露出赞许的笑意:“说得没错。萧尚书做了十几年的户部尚书,为人虽然抠门又爱哭穷,不过,由他做户部尚书再合适不过。”顿了顿,又问道:“你觉得工部尚书如何?”阿萝显然早有思虑,张口说道:“工部预算是一百万两。可到最后,户部只肯给六十万两,工部尚书也就不吭声了。可见,之前的预算颇见水分。这是故意提高预算之举。若萧尚书不张口,预算便宽裕许多,工部可以私下截留一部分。便是萧尚书砍了小半,修建河道堤坝也勉强够了。”盛鸿略一点头:“不止是工部会这么做,其余各部做预算时,都会这么做。”“其实,这不仅是六部较劲,也是君臣之间的较量。”盛鸿目光一闪,语出惊人:“阿萝,天子坐在龙椅上,连皇宫都不出半步。却得知晓天下事,不然,什么都不懂,就会被臣子们蒙蔽。”“就拿今日来说,我得知道疏通河道修建堤坝是怎么回事。得知道那三个沿河的州郡的大致情形,得清楚修建百余里堤坝所需的银子。否则,工部尚书张口启奏,我这个做天子的,便只能听臣子怎么说了。”“这六十万两银子,是我考虑斟酌后定夺而定。工部尚书不敢再吭声,便是因为我掐准了预算。这个银子,已经够用了。”“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坐在龙椅上,也只是一尊木雕泥塑,任由臣子们摆布罢了。”说到最后,盛鸿目中闪出光芒,定定地看着阿萝,缓缓说道:“阿萝,你要学的,还有很多。”第1098章教导(二)傍晚时分,盛鸿领着阿萝一起回了椒房殿。谢明曦笑着迎上前:“我已经命人备好了晚膳,一起去饭厅吧!”父女两个一起点头。阿萝原本胃口就好,这半年来,饭量更是见长。连着吃了两碗,才填饱肚子搁了筷子。谢明曦笑着调侃女儿:“阿萝近来倒是能吃的很。”阿萝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叹了口气:“以前我觉得读书是最辛苦的事。现在才知道,比起父皇的辛苦,真是不值一提。”“掌管朝堂,所需耗费的心力脑力体力太多了。我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学习。”顾山长听得心疼不已:“阿萝,你也别太着急。你还年轻,慢慢学着便是。”谢明曦一样疼惜女儿,脸上却不露半分:“用过晚膳,你父皇还得去移清殿批阅奏折。你跟着去伺候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