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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那些流民地痞凑成的团练兵,死的死,逃的逃,剩下不到半数,韩约大略检视过了,回来禀报温泌,“都是乌合之众,一不会骑马,而不会射箭,阵法行伍一窍不通,要收编,还怕浪费粮草,不如放他们各自谋生去吧。”“不好。”温泌不赞同,“这成千上百的壮年,随便放出去,要落草为寇,又是河东之祸。”洪灾时韩约手下也折损不少人手,温泌提议他道:“这些人都是当地百姓,熟悉地形,把他们编入步军,选精干的进斥候营。”说起这事,韩约挪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温泌案旁,问道:“是否要将忻、代、岚三州的驻军调过来?戴申人多势众,一旦大军进了河东,怕这几千人抵挡不住。”“天兵、横野几支军不要动。戴申人多,会兵分几路,雁门等各处关隘要传递消息,不能有失。晋阳山高林深,河流密布,陇右军多骑兵,不擅爬山涉水。对付他们,人多反而不宜,等略一修整,全军撤出城外,分散于山林间,和他打野战。”温泌把舆图抚平,手落在晋阳城那一点,“你只要把他拖住即可。”韩约捋着手臂,不住点头,“不知道姜绍那里怎么样了。”“杨寂快来信了,到时候自然见分晓。”温泌说,他倒不怀疑姜绍那里会出岔子,那个人,思虑周全,极其谨慎。两人正说着话,外头禀报,各处县邑的官员得知温泌据守晋阳,纷纷前来谒见。温泌接连奔波了几个月,又困又乏,舒展一下胳膊便从后堂溜出去了,只留下韩约在堂上和本地官员虚与委蛇。韩约这一召见便是半日,到黄昏时,仍有商贾缙绅在衙署外列队等待拜见。韩约暗自叫苦,把案头厚厚一摞拜帖按住,摆手道:“不见了不见了,明日再说!”他那亲信士兵却笑哈哈地把一封新到的拜帖递到他手上,“这个人,将军一定愿意见。”“我认识的人?”韩约不解,接过拜帖一看,是洁白润滑的花溪笺,纸笺上淡淡幽香,似乎还有胭脂留痕。“晋中姚方子?”晋中名伎姚氏,是韩约久仰大名,心向神往的人。他在云中时曾屡次延请姚氏赴宴,都没能得偿所愿,如今来了晋阳,美人竟然自己送上门来,韩约怎能不高兴?他喜不自胜地搓手,忙吩咐道:“快请快请。”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桐花台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昔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蜗牛爱上你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5章朱旗曳日(十)晋中名伎姚方子,这几年她只存在于韩约的幻想中,以至于她走进来,对他行礼,和他致意时,他脑子里还晕晕乎乎。她敛衣盈盈下拜,他只觉得她像天仙,像神女。她开口说话时,又化作一片云,一缕香。笼统的,他只感觉她穿红着绿,十分鲜艳,顾不上研究她的长相,又认为她貌美异常,无人能及……说了一堆不知所以的话,吃了几瓯没滋没味的茶,韩约总算从云雾中落到了实处。一时词穷,他探过头问:“娘子来此,有何贵干?”姚方子暗自松口气。敷衍了半晌韩约,她早没耐心了,可又不敢表露出任何厌烦之意,她虚伪地笑,“妾听闻将军克复晋阳,特来恭贺。”“多谢娘子。”韩约挺着肚子哈哈一笑,顺便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天黑了,他半点正事没干,和一个女人在这里磨了许久的牙。名伎见识过了,美是挺美,说话也好听,可是军中禁止狎妓,还有温泌在,他不敢放肆,遂握着刀柄,作势要请她走人了,“多谢娘子美意……”姚方子赶紧道明来意,“妾听闻,徐郎君近日成了将军座上宾?”“徐郎?”韩约摸不着头脑。他一时想不起自己身边有哪个人姓徐。“徐履光……”姚方子提醒他。“徐采!”这些日子,韩约完全把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他先是意外,继而目光在姚方子那张脂红粉白的脸上一停,渐渐回过味来——这个女人打着慰问自己的旗号,却只为了徐采这个阶下囚。“他呀……”韩约鼻子里哼了一声,施施然坐回椅上,把腰刀往案头一搁,爱答不理地说:“我有些日子没看见他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晋阳。”姚方子一僵,意识到自己这是得罪韩约了。她咯咯笑着,款款走到韩约身侧,一只手软柳似的搭在他的椅背,另一只手捧起茶瓯,轻轻一转,眼睛一勾,“今夏以来,河东频遭天灾人祸,若非将军神武,诛杀贼首,晋阳百姓到此刻还深受其害。奴为百姓,以茶代酒敬将军。”韩约低头一瞥,这婊|子披帛落了,露出罗衫半掩的肌肤,黏黏糊糊地要往自己身上蹭。眼睛再一抬——刚才被姚方子兜头一瓢冷水,他冷静了,理智客观地品鉴了一下姚方子脂粉掩盖下的真实相貌。结论是,其实也不怎么地。眼大无神,嘴小局促,满身浓香熏得死人,其实还不如他自己家的黄脸婆。可见世人不过人云亦云,盲目追捧罢了。一想明白,韩约顿觉索然无味,一胳膊肘把人推开,待要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轰走,转念一想,又猛然揪住领子把她拎了起来,阴沉沉地问:“你怎么知道徐采在我这里?”姚方子被韩约揪着领子,粉面对冷脸,她感觉到他刀出了鞘,隐隐的血腥气在鼻端缭绕,她咬紧微微打颤的牙关,明眸一睐,娇笑道:“自然是有人跟奴说的,奴在河东官场交好的人,只比将军多,不比将军少。”“你见他干什么?”韩约板着脸,任她往自己耳朵眼里吹气。“奴仰慕他。”姚方子一脸娇羞,幽幽叹口气,“听说探花郎沦为将军阶下囚,奴听说后,茶饭不思,心如刀绞……”不知羞耻。韩约不屑地想。松开姚方子的衣领,他“当啷”一声把刀扔回鞘里,一脸正色对姚方子道:“见他可以,要送吃喝还是陪|睡都随你。要是能说动他为我所用,重重有赏。”姚方子绽放笑容,敛起罗裙深深下拜,“谢将军。”韩约瞟一眼她那喜出望外的脸,去外头传了一名士兵过来,“领她去见徐采。”离得远,姚方子听不见,韩约低声又叮嘱了一句,“盯着,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都一一回报。”被姚方子这一搅和,韩约心情不佳,把外头等着见面的地方官员都轰走了。刚回过身,奉命去监视的士兵走回来,对韩约道:“徐采不肯见,把姚娘子打发走了。”韩约一脸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