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暮色渐深
49. 暮色渐深
再之后的事不需要赘述,我终于下定决心把李暮接回了自己家,这是赎罪,向李暮、向母亲……作为我,作为大哥。 我想看她好起来。 她自称为林月时,我才发现这个名字如此适合她。得到“林月”的是个阳光又闹腾的孩子,若不是遗书里特意留下了这个名字,继母一定会给她起别的字。 但李暮也很适合她,从黄昏到深夜,她此后霸占着除了工作以外我的全部时间。 为了顺着李暮的意思,也为了把她和林月区分开,我称呼她为“月月”。 我对所有弟弟meimei都是直呼大名,叫昵称对我来说是件十分羞耻的事,因为没人给我取过小名。 李暮好像也是这样,弟弟叫她“小暮”时她总是无所适从的样子。 但我们两人都对这个她出生时就遗失的称呼接受良好。 生病的李暮和婴儿差不了多少,只是杀伤力更大些。我看着她,仿佛看见了三岁时的弟弟,不过弟弟还是比她更棘手的,他不听话。 我说什么李暮都会听,这种情况下要忍住不撒谎不开玩笑还挺难的。 妻子那之前一直在和我说代孕或者jingzi库的话题,我可以接受她去买jingzi,毕竟这是我的缺陷,但代孕还是算了。 不管从道德还是法律上都不应该。 她知道我不是因为吝啬,但还是心有不甘,就提出分居让彼此冷静一下。 我想她会想通的,因为在学生时期我们如此志同道合,坚信着同样的理念。她现在进了学校工作,心态和在大学时没什么两样,我却被工作快速地催老。 知道我把李暮接回家后,她回来了一趟。我此前一直把林家的事瞒着她,这次本想向她仔细介绍一下这个meimei,她却匆匆走了。 到底哪里开始让我们渐行渐远的,我不知道,也可能我为了工作减少回家次数时就做错了。 而李暮的情况让我不得不定时回家,每次她都会转动轮椅快速朝我赶来,轮子倾轧地板的声音让我恍惚意识到了自己遗失了什么。 家里有一面墙都是我和妻子的回忆,李暮仰着头要我说那些照片分别来自哪里、有什么故事,新加坡、旧金山、巴塞罗那……我讲起来干巴巴的,她却听得一脸认真。 那时还不是妻子的她挽着我,总抱怨我不懂欣赏美景,只会低头查资料。 我的确什么都不懂,但我只觉得幸福。 而这个时刻幸福在过去与现在共振,得到了延长。 * 李暮一个人在家应该很无聊,林光送了游戏盘,林月则送了一堆布偶,但她都不感兴趣,只盯着庭院里的花,或是逗弄家里的猫。 我吩咐了护工们尽量顺着她的意,所以庭院被毁这事并不能怪她。我把幸存的花移到办公室后,秘书还笑着向我讨了一支回去做扦插。 妻子对那个庭院倾注了大量心血,我却疏远园艺久已,只好重新开始查资料,看每种花的培育手册。拿了我花的秘书也帮着整理了网上的教学,后来顾客上门时,这些花成了很好的话题切入点,我们转移了几盆去会议室贴上了说明页,员工也在自发照料它们。 予河说美是有力量的,我想这就是他说的那种力量。 我发了消息给妻子,这既是和好的信号,也是真诚的感谢。 但好像又做错了,她回家一趟看到了李暮的菜园,不再给我回信。 我也有些疲倦了,照顾李暮还有打理公司,我不是超人,已经年过三十了,真的没有那么旺盛的精力来解决一切。 所以弟弟来帮我们时,我心里虽然觉得不妥,还是半推半就地让他住下了。 但这不是个错误的决定,弟弟治好了李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