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邈：距离遥远、模糊不清

    这次出差还是谁都不愿去，时间长不说，客户老板男女不忌的揩油是出了名的，孤家寡人的季凡再次硬着头皮认领任务，视死如归般登上飞机。

    整整半个月后，瘦一圈的季凡终于赶在元旦前一个礼拜回来，刚进办公室就被胡姐拽到茶水间去。

    “以后别说你要去，他们一个个就等着你开口呢，你傻呀！”

    胡姐大他15岁，离异后独自抚养女儿，将举目无亲的他当弟弟一样对待，工作上不留余力地教他，逢年过节也都挂着他，季凡扯了扯背包肩带，笑着说：“我条件没他们好，多做一点应该的。”

    “学历哪有那么重要，你画出来的图纸可比他们的好多了，就会抢功劳，欺负你老实。”

    眼看胡姐又要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他，季凡赶紧转移话题，说起她新烫的头发，这招屡试不爽，不过这次却没见效。

    胡姐指指他脑袋，“你要是把这机灵劲儿用到他们身上，哪里至于回回吃亏！”

    “吃亏是福嘛，姐，别生气，我给你和小月带了礼物，下班我跟你一块儿走。”

    “还下班呢，公司组织架构变了，咱们部门跟市场部合并，不知从哪儿空降了个年纪轻轻的副总过来，以后就是咱们领导了，说是今晚聚餐。”

    季凡愣了愣，问：“那何总呢？”

    何总是当初破格招他进公司的部门领导，那时候他刚满20岁，在餐厅端盘子呢，何总叫住他，问他是不是X大设计系学生。

    “升职啦，调到总部去了，听说是他自己的意愿，”胡姐凑近他，幸灾乐祸地说：“昨天你没回来，我们简单吃了顿饭，何总还说起你呢，说以后把你调到他身边去，你是没看到他们脸上那表情，那哪是吃饭呐，简直跟让他们吃屎似的。”

    得知何总升职，季凡安心了些，顿时有了开玩笑的心思，提醒道：“姐，你也去吃饭了。”

    季凡被赶出茶水间，放下背包，等电脑开机的空档拿出手机来，刚好收到胡姐发来的组织架构图，他对这些人事调动并没有兴趣，做好自己的事，不管谁来当领导对他来说都一样，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他放大图片，先看见了新鲜的市场设计部，往上滑，季凡连呼吸都停了一瞬间，手指抖了一下，图片又缩小了。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出差半个月没休息好所以低血糖了，眼花了，将手机倒扣在桌上，几次电脑密码没输对，他猛地站起来，失了智一样往外走。

    聚餐不得不去，他再不懂人情世故，也不能在新领导刚上任的时候驳人面子，说不定只是同名同姓，就算是同一个人，他应该早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毕竟谁也不愿去记住一个让自己恶心不已的人吧。

    没再回公司，给胡姐发完信息后，季凡无所事事闲逛到6点，提前半小时在餐厅门口等，他默默祈祷不要有自我介绍的环节，两个部门合并后总共30来个人，他本来就不起眼，顺利吃完饭应该不难。

    同事陆陆续续来，季凡坐在胡姐旁边，暗自观察摆了三张圆桌的包厢，他们这桌靠门，领导怎么也不可能坐这儿，他可以随时溜出去，正想着，胡姐拍了拍他手臂。

    “感冒了？下午还没戴口罩呢。”

    季凡往上扯了扯刚买的口罩，“唔，有点。”

    “我说不让你去了吧，回回都是你，以前为了何总就算了，正好换领导，以后可别再这么傻了啊。”

    季凡魂不守舍地应下，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以至于再次见到记忆里那个让他快乐，又让他难过、难堪的主人公时，一时间搞不清楚现在是哪年哪月。

    林邈，就连名字都带着模糊不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