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地下室暗黑童话（一）
（番外）地下室暗黑童话（一）
“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听朵朵说，你最近总是待在那个房子里不出门。” 他面前，是容光焕发的袁成华，算起来，距离上一次见面，应该过去好几个月了，男人脸上，是一种平静到脱俗的笑，和第一次见面时隐忍别扭的神情截然不同。 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问：“你找我做什么？” “哦，对……我找你是因为，在我吞掉的上个基地里，我见到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男人，姓氏也一样，叫边和文。”袁成华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他的神情，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是吗。”他只说。 他平淡的反应似乎没有满足对方的预期，袁成华明显停顿了一下，继而露出一个苦笑：“抱歉，我不该试探你的。你说的对，自从我不再用什么狗屁‘正常’审查我自己之后，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愉快过，只是每次看到你，我还是会忍不住羡慕你的精神状态，是我逾矩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而对方显然也并不需要他接什么话，自顾自地就说下去：“你父亲他是那个基地的副手，那个基地还挺有意思的，居然是两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在管理，不得不说，还是我吃过的这么多个基地里，管理得最好的一个。” “所以你又沉迷进去了？你这次似乎在那里待得格外久。” “怎么会，”男人爽朗地笑了两声，“待得久是因为有个异能是无效化的天选者，处理起来有点棘手……” 袁成华说着，表情还兴奋起来：“不过还是让他们给逃掉了一小部分人，他们现在似乎要去和海城的那两兄弟会合……这应该是最后的基地了，我有预感，也会是最好玩的。你父亲也在里面，所以我想着提前跟你说一声，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祝你成功。” 男人的气息彻底从他可以感知到的区域里消失了，他才转身回到男人口中的“那个房子”中。 偌大的客厅，算下来家具都是好几年前买的，但是到现在依旧几乎没有使用痕迹，他目不斜视地路过沙发、落地窗、餐桌……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地下室的暗门。 下楼的台阶总是静悄悄的，走到尽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眸握上地下室大门的门把手，扭动。 “哥哥！” 然后在推开门的瞬间，就被扑了个满怀。 怀里的躯体是柔软的，紧紧贴着他的身躯，环抱住他的双臂用力得像是要把自己死死黏在他身上一样，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眉眼在变得柔和，双手张开，回抱住怀里的人，他把人又往自己怀里按得更紧了点。 “嗯，我在。哥哥不就出去了一会儿，怎么这么黏人？” 埋在他胸前的脑袋抬起来了，两条眉毛一簇皱到一起，嘴角也是往下撇的，很不满的表情。 “因为你都不带我出去，我也想出去，为什么你都不让我出去？” 他脸上的笑淡下来，知道她下一步就是要抿嘴然后咬自己的嘴唇，先一步按住了她的下唇，卡住牙关。 “你出去做什么，外面有什么东西那么吸引你的？” 环抱住他的胳膊松开了，如他预料中的，牙齿咬下来，咬在他的手上，然后又因为没咬到自己，一触即离。她从他怀里钻出去，头也不回地跑回床上，窝进被子里，团成一团。 不说话了。 这个房间里也只有这么一个能让她躲的地方。 她一不说话，地下室的房间里就格外的安静，他默不作声地换回室内的衣服，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没去动床上那一团。 “你小姑大概要死了。”他只是静静地说。 他那个后妈跟他爸待在一起，虽然听袁成华说的，一次没吃掉，逃到海城去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放出去了一条疯狗，疯狗会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吃干净的。 被子下面的人依旧没什么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声。 有什么东西轻轻贴上他的后背。 “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很轻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 “怪你什么？”他反问。 “怪我……怪我明明跟你约好了，却丢下你，悄悄改了志愿。” 本来就细小的声音里，很快夹杂上哽咽，他一回头，就看到她低垂着头，水珠啪嗒啪嗒地沿着脸颊滑到下颚，有顺着下巴砸到被子上，晕出一片片湿痕。 他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把人脸上的水痕抹去，放轻了声音哄她：“乖，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怪过你。” “真的？” 纤长的睫毛扑闪着，又有两颗水珠顺着动静就滚落下来。 他凑过去，嘴唇吻走尚未完全滑落的眼泪，轻声说：“真的。真要说我因为什么事情怪你，那也是……” “那也是什么？” 手指拽上他的衣服，她的声音里染上几分急切，他却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 “乖乖，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哄哄我吧。” 视线里，她的嘴唇又抿了抿，接着，抓着他的衣服的手一用力，借着力，柔软的触感就贴了上来。 嘴唇贴着嘴唇，轻轻地蹭。 她总是这样的，他教过她很多次了，但是每次要她主动亲一下，都只会这样，轻轻地蹭。 他俯身揽过她的腰，自己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厮磨的间隙，他睁开眼，盯着她的眼睛：“说……说你想要哥哥。” 睫毛就在他眼前颤了颤，她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说了：“……想要哥哥。” “有多想要？” “……” “……” “……” 胶带卡壳，发条失效，录像带被按了暂停，他怀里的人，蓦地陷入静止。 近在咫尺的眼睛，还停留在上一秒羞怯的模样，但是灰白色的瞳孔，除非他输入下一个指令，否则永远都没有下一个神情。 而他，每次都会卡在这里。 “有多想要？” 他想象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也就永远都想不出下一句台词。 他把人小心放回床上，要松手时，看到她那双仍无辜大睁着的眼睛，又顿了顿，用手将其闭上。这样，至少忽略掉青灰皮肤上狰狞到他洗不掉也缝不好的伤口，她就还像是只是睡着了一样。 袁成华的下一个目的地海城，应该有一只有治愈异能的丧尸，不然那个张泉生不可能能活到现在。他静静思考着，等海城也沦陷之后，把那只丧尸抓过来，应该就能把她治好。 ……嗯，至少是把身体治好。 他抚摸着她身体上那些身上足以致命的伤口，突然又有点想笑。 羡慕他的精神状态吗？哈。 他的精神状态，就是难以自控地一遍遍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重复着和刚刚一模一样的过家家游戏。然后一遍遍地，明知道没有答案，还是忍不住问—— 有多想要？ 如果真要说他因为什么事情怪她，那也是，怪她普普通通地死去，死去之后，也只变成了一只普普通通的丧尸。 怪，只有他一个人，被留在这间空洞的地下室内，被无穷无尽的饥饿感敲骨吸髓。 握着她的手上，一不小心下重了力气，他反应过来就松开了手，但是青灰的皮肤上还是留下了淤痕。 就好像在提醒他，就算是丧尸，在他面前的，也只是一具变异的尸体。 而拉着一具尸体不停玩过家家的他，多少有些变态。 还是那句话，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轻轻把她的手抬起来，低下头，在刚刚被他不小心捏出痕迹的地方吻了吻，心里想着，是不是要想办法让袁成华再搞快点。 “哥哥！” 就像是童话里被吻醒的白雪公主一样，床上的人睁开眼，再一次扑进他的怀里。 嘴角无数次地，还是下意识地牵了起来，他回抱住怀里的人，轻声说： “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