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
风声鹤唳
一个星期后，程熙下了课回到宿舍，在门口看到肖肖和雪儿挤在一起盯着电脑屏幕，小声嘀咕着什么。 “你们看什么呢？” 雪儿和肖肖猛然回头，先是惊吓，愣住不动。雪儿抚了抚额前的刘海，“你没听说吗，关于你的？” 程熙觉得莫名其妙，摇头。肖肖背靠着书桌，若有所思，“内网论坛有人说你抢了安琪的男朋友，在他家过生日，夜里共处一室。” 程熙惊愕，愣了三秒才意识过来，“误会！我们那天好多人聚会，我在书房休息，他是取东西。谁这么造谣呀！” 她有些懊恼，又有些生气。先是思索了一会那天夜里是谁看见了，但是意识到有三四个人在游铭家留宿，也无法锁定造谣者了。论坛上的跟帖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开始了人身攻击…… “想跨越阶级吧，一看就知道”，“以前在学校是教导主任的女儿，整天端着”，“可惜了安琪白富美”，“装纯，勾引男的”……越骂越难听，不堪入目。 肖肖和雪儿围着程熙，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会过去的，绝大部分人也不认识你”，“或者你让学长也去辟谣一下”。 可是这件事情怎么想都没那么简单，程熙第一次经历突如其来的“网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甚至不敢走出宿舍。她现在能想到的就是打电话给之其……她拨了几次都是无人接听，之其这会正在课题组开会。程熙呆呆地瘫坐在椅子上，肖肖和雪儿一直在旁边出谋划策，她却没这么听进去。 游铭这边也不好过。安琪从闺蜜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情，本来在收拾东西，离出发去英国的日子近了，二十分钟之后却出现在游铭的办公室。 “你看到这篇帖子了吗，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吗？”安琪抱胸，别过脸去，坐在沙发上，游铭绕过办公桌走过来，蹲下来拉着她的手，“有人造谣，那天聚会，七八个人都在”，“夜里三四个人睡在我那里，她睡书房，我去拿东西。” “你拿完东西就离开了是吗？”安琪盯着他的眼睛质问。 “是。”安琪能察觉到他顿了一下，“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别想太多，好好准备出国的事情吧。”游铭揉了揉握在掌心的手，欲言又止。 “她是小白鼠吗？” …… 游铭抬眼，盯着安琪，他仿佛感受到自己陷入了道德困境。他和安琪在一起很久了，经历了很多照顾和慰藉，对安琪当然是有感情的，而对程熙的感觉，是他难以解释的复杂冲动。这一瞬间，很多事情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他清楚自己不是习惯撒谎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而在他沉默的这两秒，安琪的泪水已经留下来了，她偏过头去不想面对。游铭捧着她的脸说，“对不起，我没对她做什么，她与我一点也不熟。那天夜里确实是去取东西。” “你很恶心。”安琪一字一顿地说，她擦了擦眼泪，示意游铭不要跟着她，便起身离开了。游铭是安琪最喜欢的人，这两年因为他工作忙，她刻意不去黏着他，避免占用他的时间。她不是洒脱的人，但是无法接受任何形式的背叛。好在过几天要离开这里，需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才能清醒一些，安琪心想。 游铭站起身，“你很恶心”，他心中默念这，盯着安琪的背影，心中竟有一丝解脱，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愧疚，和对自己的疑惑。 他打开安琪发的链接，点进去看到那些跟帖，有点不舒服。他本想回复澄清，却觉得这样只会火上浇油，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思考了半天那天夜里睡在客厅的是那些人，才意识到自己那天根本没关注过客厅的人。他点开聚会的群聊，向程熙发送了好友申请。 之其开完会发现程熙接连打了快十个电话，赶紧回拨，“宝宝，发生什么事了？” 程熙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开始止不住的呜咽，颤抖的声音抓心挠肺，“我被网暴了”，“有人造谣”，她断断续续地给之其讲了前因后果。之其慌神片刻，心疼程熙受到如此伤害，“宝宝，不要理那些说坏话的人，你得让游铭澄清一下，最好再找到那天晚上的人让他们在论坛澄清。” 之其不停地安慰她，“不要忘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等下买机票，我刚刚查了一下，最早能买到的是后天，我后天就到，别太担心好吗。” 挂完电话之后，程熙只觉无力，想这样躺着等到之其来解救她。她翻了翻手机发现有好友申请：我是游铭。 她有些紧张，这么快就要面对另一位当事人。定了定神，她通过了游铭的好友申请。 ：你好，你可以在论坛上澄清一下那晚上的事情吗？ 游铭没想到这么快通过，又这么快地让他做澄清：你想让我怎么说？ ：因为那天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我和另外的学长学姐借宿一晚，你去拿电脑，这样直接说明一下可以吗？ 游铭觉得这样回复并没有用，但是至少能让她安心一点。 ：好的。 那天，游铭在原帖表明自己是当事人，并且说明了情况。后续发展如他所料，听信谣言的人并不买账，只自顾自地选择所相信的。他在繁忙的工作中难以抽身，利用片刻之余关注这件事情的动态。而程熙已然躺在床上，自我选择封锁消息。 晚上，之其的表兄长仲麟回国，叫了几位从小一起玩的亲朋好友聚会，饭后几人打牌娱乐，陈志叫了两位帮唱美女，游铭只觉乌烟瘴气。他不爱玩牌，坐在一旁听人唱歌，想着今天那一出谣言，有些心疼程熙。他看了那些刻薄的评论，似乎能想象程熙的恐惧。手机屏幕亮了。 ：这样在论坛澄清好像没有用。 ：我猜到了。 “我猜到了”，程熙对着这四个字若有所思。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 游铭的头有些飘飘然，大概是酒喝的多了。没太多思考，就打出了：不如假戏真做。然后又立刻撤回。 程熙看到了，回了六个句号，心想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毕竟受伤害的总是女生，又说 ：可能真诚一点更有效果…… ：我可以帮你找到发帖的人。 程熙在聚会的群里问了是谁发的贴，但没人回复，也是意料之内。看到游铭的提议，她能猜到以他的实力，一定能找到造谣者。 ：如果可以的话，十分感谢 游铭瞄了瞄牌桌上的王浩然，作为警务老大的心爱儿子，这点小忙应该容易得很。他走过去套在王耳朵上讲了几句话，王浩然瞬间来了兴趣，“喔唷哪位小meimei值得你开口请我帮忙啦？” 游铭指了指陈志，“他也认识，我们高中学妹，那个教导主任的女儿。” 陈志一听自然兴趣盎然，“什么事情兴师动众？你不会跟灵meimei有一腿吧。” 王浩然一听这番，哪能放过两人，“你今晚把这位meimei叫过来打牌，我就帮她。” 游铭私心也想见她。 ：我和朋友在XX这里打牌，他可以立刻查到发帖的人，你过来认识一下，顺便拜托一下他。 程熙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有些晚了。但是转念一想游铭也是“堂堂正正的高校学子”，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何况拜托别人办事确实应该当面感谢一下。她同雪儿肖肖一合计，决定让雪儿陪她去一下，到底要安全一些。 ：我可以带着我朋友去吗？ ：可以。 就这样，程熙和雪儿在半小时后出现在这个富丽堂皇的会所。她们俩人显得格格不入，在那一瞬间程熙甚至觉得自己被戏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