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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区每年的物业费极其高昂,安保工作是全临江市做得最到位的。于是她试探性地喊了声:“沈劲,是你吗?”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停了。她踩着楼梯上去,脚踏在羊毛地毯上,声音被悉数吞没。她伸出手,试探性地推开卧室门。然而,只是刚伸了只手出去,整个身子立刻被拽了进去。他的大手捂住她的眼睛。粗粝的热气争先恐后扑在她耳后。“阮胭,跟我过来。”他左手揽着她的腰,如同牵引一只温顺的羔羊,将她牵至二楼的平日里堆放杂物的房门前。猎人俯身在羔羊的耳侧。极其危险,极其引诱,对她说:“推开它。”他收回遮住她双眼的手,覆于她的指上,握着她,陪她一起拧开那扇门把手。“沈劲。”她忽地抽回手,一种莫名的恐慌弥漫在心头,她喊他的名字。未知即危险。她不习惯这样陌生的他。“我说,推开它,阮胭。”他死死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下一秒,门把手被他强迫着她拧开——这是一个怎样幽暗的世界。没有灯光,没有烛火,只有光明,只有一只巨大的,巨大的,巨大的,占据了几乎半间屋子的大型水族箱。里面游动着一群又一群的蓝尾孔雀鱼。漂亮的尾巴浮动在水中,月光透过玻璃,投射出一束一束细而小的光线,在一尾一尾的鱼身上。“喜欢吗?张晓兰死了,还有李晓兰,王晓兰,宋晓兰,江晓兰……只要你想,我可以再为你建一座晓兰水族馆。一千条,一万条,十万条孔雀鱼,都是你阮胭的。”持枪的猎人站在羔羊的身侧。双手是危险的枪.支,抵着她的下颚,双眸危险,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喜欢吗?”阮胭忍不住往后倒退一步。所有的鱼群仿佛也跟着调了个头,纷纷凝视着她。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最终抬起头来,直视着他,“不喜欢。”“你说什么?”“我说,我不喜欢,不喜欢,沈劲。”这句话很玄妙,如果,如果不加以停顿,如果说快了一秒钟,哪怕只是一秒钟。那么它就是——我不喜欢沈劲。他双眼眯了眯。酒店的工作人员说,他给她点的菜,她一口没吃,牛奶一口没喝;邢清说,他送的衣服,她一件也没有穿;而现在,她的鱼死了,他就生生再给她造一座鱼馆出来,这里有二百五十条鱼,她要什么,他就能给什么,她还有什么不满足?他打量着她,问:“为什么?”“今天不是我生日。”她语气里有些疲惫。“你身份证上是这样写的。”他查过她。如果今天不是她生日,那每年他都让向舟给她送礼物时,她怎么没有指出来。“真的不是。而且我不喜欢过生日,很不喜欢。”她的语气很诚恳真切。几乎是在拜托他,别做这样的惊喜。“行。”沈劲自然也不再说什么,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一样,把门关上,也把那些惊恐的鱼群一并关上。“今天做了什么?”他问她。“今天去拍了宣传照。见到了宋筠。”她停了停,“还有她jiejie,宋叶眉。”他闻言,眼眸微动,“然后呢?”阮胭说:“她很漂亮。”“还有呢?”“她是我的摄影师,我的宣传照由她负责拍摄。”“嗯。她拍人物,一向很出名。”“他们都说,”阮胭停住,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示意她继续往下说。“我和她长得很像。”她补了一句,“比宋筠还像。”他一下就品出这味儿了。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她知道了吗?他把她当个替身。所以这些天,才作出这些事来?越来越变本加厉的欲擒故纵?羊羔用犄角撞击猎人,借此吸引他的注意力?但实际上,是在对他发出信号——逮捕我吧?所以,是太过在乎他了吧。“是有些像,尤其是这双眼睛。”他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逼近自己,让那双潋滟的眸子贴近他的唇,“但是我希望你,这双眼睛,只看到该看到的东西,别去看不该看的东西。”该看的,比如他,比如钱,比如他能给她的地位。不该看的,一切他不想给的,都是她不该看的。“嗯。”她的热气喷在他喉头的疤上。“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去拍宣传照。”“可以。今天做吗?”他问得很直白。既然弄懂了她这些日子的古怪的源头,他也就不再掩饰,她很爱他,他乐意在某些方面宠她。“不做。”她悄无声息推开他,“生理期。”他有些遗憾地松开她。却也不再勉强。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照例死死地搂着她。她的睡相向来很乖。像只动物,蜷在一起。像刺猬,像猫,像位于母体中的婴儿,心理学上,这样的姿势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阮胭,你没有安全感吗?怕什么,这辈子他都不会和宋叶眉在一起,他有分寸,所以这辈子,阮胭也注定要和他在一起。这一点上,他依旧有分寸。他关掉灯,把人搂得更紧了。*第二天,两个人都早起。阮胭醒过来的时候,沈劲已经去公司了。阮胭也收拾好衣服,开车去杂志社拍宣传照。宋叶眉已经早早到了那里。她正站在窗前,调试相机的镜头。穿着一身裸色的连体裤,衬得人很高很纤瘦。不得不承认,她是极美的。那样的眉目,和阮胭时常的清冷不一样。宋叶眉很温和,就像是一株水仙,静静地立在那里,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想去温柔凝视。甚至和她相处起来,也是极舒服的,她就是那种磁场,让人不由自主地变得平和而舒适。“你来了?”宋叶眉问的时候,还贴心递上来一杯温水。“谢谢。”阮胭接过来。她们在等杂志社派车送他们去拍摄地,两个人便坐下来一起闲聊。宋叶眉说:“你在此之前,有听过阿狄丽娜的传说吗?”“听过。”阮胭抿了口水,对她笑笑,陆柏良的硕士论文写过一篇关于希腊医术史的研究,那段时间,她读了好多关于希腊有关的书籍。皮格马利翁,最善雕刻的人,爱上了自己雕刻的艺术品——一座美丽的女人人像。那就是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