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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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娘(七)
邢清临走后半年,在后宅忙碌够了的邢丞似乎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新纳的痴傻美人,准备前来换换口味。
他是一家之主,自然不必提前报备,春禾出门浣衣的工夫,他便大摇大摆的进了小院。
彼时的阿醉正卧在杏树下小憩,她钟爱这颗杏树,常为它浇水松土不说,一整日里有半日都是站在树底下瞧它。
春禾怕她累着,便从屋里把榻子挪了出来,铺了新晒的褥子,好让她能舒舒服服的躺在上头。
于是邢丞进门时,眼中恰好就落入这一幅美人春睡图。
阿醉睡的沉,桃腮两晕红霞,鸦鬓堆云,松松坠在枕边,呼吸绵长而均匀。
邢丞喉结微微滚动,一股热血往身下冲去,只恨不得立时撕碎了她的衣裳,将这卧榻美人狠狠拢在身下疼爱才好。
他这么想着,也是预备这么做的。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阿醉未着罗袜的赤足,她的脚踝纤细玲珑,肌肤柔弱酥腻,稍稍用力都能留下一点淡红的痕迹。
邢丞六便握住了她的脚踝,指尖去勾她的裙摆,想要掀了这碍事的布料,直抵曲径通幽之处。
然而还没等他剥脱完这繁杂的衣衫,就听身下人掩着嗓子轻咳了一声,娇声唤他:
“郎君。”
邢丞下意识的一抬眸,撞入一团灰蒙雾霭之中。
……
阿醉将指尖从邢丞额际收回,足尖一踢他沉重的身子,任由他滚落在地,沾染一身灰土。
“色欲熏心,肾精亏空。”
她摇了摇头,
“离死也没几年了。”
身上诸多因果,印堂浓黑似墨染,眼下皮子看着还是好的,里头却早就烂了。
他的状况比一开始还要糟糕,当初的阿醉动弹不得没得选,现在的她却并不想勉强自己吃潲水。
她起身,毫不在意的从昏迷的邢丞身上踩过,又来到了杏树根前。
她的指尖在杏树粗粝的树皮上滑过,喃喃道:
“……当然……我不杀他。”
“没多少寿数了,何必沾染因果。”
风卷树叶窸窣作响,沙沙摇摆的叶儿枝儿似在低低絮语。
阿醉侧耳听来,忽的一笑:
“……你说的对。”
她低首回眸,望向地上散发着淡淡死气的男人,仿佛在瞧一坨臭不可闻的死rou。
“若你喜欢,又不怕因果报应,我许你个方便。”
她言罢,白嫩掌心翻转向上,接住一片落下的叶。
她把那叶儿凑到唇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叶片被风拂起,悠悠然飘乎而下,似被无形牵引着,缓缓贴在了邢丞的心口。
“去吧,你这贪嘴的,”
阿醉在邢丞的胸口一拍,待原本昏迷不醒的人失了魂似的起身,咯咯笑道,
“可别折腾太狠。”
身后的杏树摇摇摆摆,似在回应她的笑语。
————
邢清临这一趟去的有些久了。
耽搁了一年半,催促他回来的家书堆了十几封,他才携着大半车的商行账簿,带着两个又壮硕不少的侍从榻上了回途的路程。
这个年岁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一两月便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出门前的邢清临还是个文弱清隽的少年郎,回来后拔高了身量,沙哑的嗓音也圆融不少,显出些许低沉醇厚。
风姿小成,已很有几分蕴藉韵致之态了。
只不过面上神色颇为严峻,墨眉微蹙,青睫低垂,完全瞧不出游子归家的欢喜。
驾车的翰墨和笔致多少明白自家主子的想法。
这一路上越是接近,听到的传闻便越多。说是邢家这大老爷大半年前路遇一孤女,生的娇媚艳丽,他见色心喜,索性带回家又做了个美妾,此后夜夜作新郎,快活似神仙。
床帏之事都能流传出来供人取乐,可想而知如今的邢家有多荒唐。
邢清临思及家中这腌臜事,不由得两耳闷堵,眉心发胀。
新人又入,后宅就已经有十九位姨娘了。
也不知当初拿青杏子作弄他的那位十八娘,现下是何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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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回来了回来了,准备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