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第一位朋友

    “砰砰砰…”不过许久，屋门被人敲响。

    躺在榻上闭目养息的云棘听见想去开门，还不待他下床，那人就自己推门而入了。云棘抬眼看去，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的一身白，手里还提着一笼食盒。

    他就是掌门吩咐送膳的弟子吧。

    才刚入门，少年就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云棘看，“掌门带回来的人就是你？”边说边把手中食盒放到木桌上。“唉，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高高兴兴就接了这差事。没成想，就是个小孩儿啊。”

    看他见到自己很是失望的样子，云棘心里有些失落，漂亮的凤眼比往常还要落寞几分。

    “你还杵在那干嘛？快过来用膳吧。”少年温声提醒。

    才反应过来的云棘木木“噢”了声，来到桌前。看他坐下后，那少年也跟着在他身旁落坐。

    “你怎么不吃啊？”少年发出疑问。

    迟迟未动筷的云棘不自然的出声，说：“哥哥一直盯着我看，我有些不自在。”

    “啊，这样呀？真是不好意思。”少年挠了挠脑袋，“方才没仔细瞧，没想到小兄弟你长着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一不小心就看入神了嘿嘿！”他又摆摆手，“你别在意啊，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快吃吧，一会就得凉了，我不看你就是了。”

    “好。”云棘在心里命令自己放宽心，而后乖乖用筷子夹起一根青菜，含进口中。数日未进食的胃得到填补，立马唤醒云棘的饥饿感，在醒后初尝美味的他吃的很急，而身旁的少年看着这一幕只会觉得可怜，顿时升起怜悯之心。

    不多时，缓解了饥饿后的云棘忍不住想对少年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不用如此难为情。”

    “哥哥刚刚说…觉我长得好看？”云棘吞吞吐吐说着。

    陈晓卿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自己，被他逗笑了，“你就想说这个？”看他点了几下头，复又摇头的样子，“不……”

    “我还想知，我们现身何处？”半个时辰前，他没敢问慕圣贤。

    陈晓卿也不墨迹，一一回复到，“首先！你是我第一次见长这样的男孩子。肤白纤瘦，还有一双水汪汪的漂亮眼睛，妥妥应是个女孩儿才对嘛！”他越说越兴奋，指着云棘的身体比比划划。

    云棘白生生的脸蛋儿一下子涨的通红。实则，他并不知晓自己是何模样，这也是他初次被人称赞。‘原来，这位哥哥并非对我有所不满’。

    “其次，我们现在身处霖雾宫。”

    “你还别说，宫主跟你一样生得漂亮咧。”陈晓卿顺嘴就道出了。

    霖雾宫？宫主？云棘暗记着。

    旁人还在絮叨，“你呀，比起我们宫主就是太瘦了，来时就该多带些饭食才对。”唯有这一点，让陈晓卿感到惋惜。“还有，你这身上的伤是从哪儿来的？”这些伤疤让云棘看上去就像块有瑕疵的美玉，真叫他心痛。

    “其实，我是被掌门捡来的。”

    “我也不知怎么就弄伤了。”云棘淡漠开口，眼底一丝雀悦很快化作伤感。他没有告诉，他失忆的全部实情。

    “竟是如此！”

    “抱歉，我不该提的。”陈晓卿后悔提及，也不便再追问下去，转而换个角度同他说：“你知不知，掌门这是头回亲自带外人回门中啊？”憋在心里的困惑被述出，“放在以前，非我门派者都是由掌门属下汇叔领命带回。更何况，沧南门下弟子皆为比武试选而出。”

    “所以……”

    “我想你一定是有异于常人之处！被掌门所赏识，这才破例将你带回。”

    “可以嘛！小兄弟。”陈晓卿一脸羡艳，‘我分析的绝对没错’。

    云棘乍听对此感到欢喜庆幸，但很快就醒悟过来，‘掌门对我，莫非有利可图’。而明面上还是老实配合陈晓卿做出正常该有的反应。

    看了眼窗外天色，陈晓卿突然想起掌门对自己的嘱托，“哎呀！瞧我这记性。”

    “小兄弟，掌门有一事托我代为转告，叫你好生呆在屋里，没事别到处转悠，明晚戌时过半自会前来见你。”

    他又打趣着说：“现在也快过戌时了吧，第一次见面就与你聊了甚多，也该走得了。”他笑笑，拎起收拾好的食盒，“明日我还会来送膳，小兄弟，再会。”

    “等等！”云棘立马叫住他，“我叫云棘。还不知…哥哥的名字呢。”

    “瞧我，这么久还没向你介绍。”

    “我叫陈晓卿，今后就唤我陈师兄吧！别在叫我哥哥了哦，rou麻死了。”说完还不忘抖三抖。

    “嗯！”云棘目送他离开，只余下自己后居然还有点寂寞。经过方才一番言语，云棘知他不是恶人，对他好的云棘自然不会忘。

    可是慕掌门呢？云棘看不透他，原先是信任，但也因陈师兄的话变得岌岌可危。我身上有何价值么？掌门留下我又有何用武之地？云棘细细地想。

    夜已深……

    带着重重困扰，云棘逐渐陷入梦境。

    等再次睁开眼，已然来到第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那扇小窗撒在云棘面上，倒映着纤长浓密的眼睫，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竟被折射出些许光亮，好似价值不菲的晶莹琥珀在他眼中流转光影，衬得这张俊美小脸愈发出尘。

    云棘试图抬手遮住那刺眼光芒，却发现昨日还在手背上张牙舞爪的伤痕淡化许多，“难道是那枚丹药？”他又想起掌门的女儿来……

    白昼逝去，黄昏降临，日落复西斜。用过晚膳的云棘在向陈晓卿道别，“陈师兄，这两日多谢你对我的关照，也谢谢你今日同我讲了那么多门中规矩要务。   ”

    “我们，今后还能见面吗？”云棘不舍就此作别。

    “放心吧！你现在可是我们沧南的弟子，碰面那是常有的事。没准儿以后还有机会同堂修习，再不济，来年正月的历练是定要组队出谷的，我俩一块儿呗。”

    陈晓卿知道云棘并非内门弟子，但在他看来，掌门是定会教他修行的。不然他捡个孩子回来作甚，沧南可不缺扫大街的，杂活自是交由记名弟子干。至于为何不直接告诉云棘，还不是怕掌门发现自作主张抢了他的风头，要是触怒了他，以后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但像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说了也就说了，并无大碍。他陈晓卿是真挺喜欢这小师弟的，那么乖，又可爱。

    “如此真是太好了。”云棘第一次肆意展开笑颜。

    “那，有缘再会。”陈晓卿笑盈盈作别，留下一个模糊背影。

    望着远去的背影，云棘在心中誓言——陈师兄是我在这无依无靠的沧南中交识的第一位朋友，我会用心对待。为在沧南站稳脚跟，我也必须付出千倍万倍的勤奋刻苦，不让同门看扁，不叫掌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