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残疾

    夜幕降临，陈淑英来电有公司聚餐，让李清书自己去外面解决晚饭。

    李清书的卡里还有不少钱。

    她患病，其实晚上不吃也可以，吃了反而难受。她更多时候都是在喝葡萄糖续命。但现在家里还有哥哥。

    自己不吃，他得吃。

    六点过，她敲响了谢洵的房门。

    十几秒后，房门拉开。

    谢洵刚睡醒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白衬衫的扣子开了两颗，健硕的腹肌力量贲发。

    李清书的心扑通扑通，急忙移开视线。对于这个半路来的哥哥，她还无法带有亲情的免疫。

    更多时候，他对她而言就是个长得特别帅气的少年。

    谢洵淡淡扫了眼李清书，眼里一丝不耐烦的询问。

    李清书说：“我带你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谢洵一听，就要关门。

    李清书一把拦住他的门：“去吃点儿吧？司机也快把你行李带来了。”她扬了扬手机：“刚才mama打电话说了。”

    谢洵没理会，砰的一声关上门。

    李清书：……

    她重重吐了口气，算了，不跟他这个小可怜计较。她去买回来好了。

    李清书下楼买了一份牛rou煲虾，以前没生病的时候她就喜欢吃这个，现在吃不下了，也藏不住想分享给别人的心思。

    她买回来的时候，看见家门开了。

    司机提着一个行李箱进了谢洵的房间，后跟两个孩子打过招呼就走了。

    谢洵打算关房门，李清书在他身后喊：“吃点吧，我买回来了。”

    谢洵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一看，茶几上放着一份不大的饭菜。

    旁边还放了一瓶牛奶。

    他不想吃，但看见李清书的脸颊红扑扑的，是在外面给他买饭时，被暑热蒸的。

    谢洵心念微动，坐在茶几边，拆开饭菜，发现只有一份米饭。

    他说了见到李清书以来的第一句话：“你不吃？”

    简简单单，三个字。语气很淡。

    李清书笑道：“不吃。”

    很多同班的女生都不吃晚饭，就是为了减肥，谢洵以为她也是这样，毕竟她看起来很瘦。

    他没说什么，自己扒拉了几口饭。

    偌大的客厅里，两个少年人安安静静坐着。

    谢洵吃完，李清书把茶几上的牛奶推到他那边：“喝点儿吧，助眠的。”

    谢洵伸手去接，长长的衬衫袖子往上滑开一截。雪白的手臂上，几条狰狞的伤痕像蜈蚣般横亘在那。

    李清书一愣，想也没想抓起他的手：“哪儿来的伤？有人打你？”那伤痕，很像是用鞭子抽出来的。

    谢洵突然很激动，猛地缩回手，把袖子使劲儿往下拉，直到遮住手臂，他狠狠瞪了李清书一眼，丢下筷子回房间。

    李清书追上去，房门却再一次砰地关上。

    “喂？”李清书用力拍门：“要是有人打你，你告诉我爸爸！他是警察，会帮你教训他们的！而且你的伤看起来很严重，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包扎吗？”

    虽然那些疤痕已经结痂，但李清书还是看出来一定伤的很深，痂一旦碰到，肯定会继续流很多很多血。

    谢洵没有回她。

    房间安安静静的，紧锁的房门透出沉沉的寂寥。

    李清书说不上来为什么，突然为他感到难过。死了爸，性格又这么冷漠古怪，还被人欺负，问他他也不说。

    该不会遭到校园霸凌了吧？

    房间里的谢洵拉开司机刚送来的行李箱，里面只有两套衣服，一套上学课本，其余的全部都是积木。

    那些积木占据了大半个箱子。

    他把积木一股脑倒出来，动作狂躁又慌乱地搭起来，搭出一幢撞空荡荡的房子，堆满了房间的地板。

    谢洵盯着那些堆出来的空房子很久很久，突然又像发了疯，一脚将它们全部踹毁。地板上堆满散乱的积木。

    他蹲坐在积木里，忽然无声地流泪。

    其实在看见她被暑热蒸得红彤彤的脸颊时，在听到她关心他的伤时，他很想说一句‘谢谢’。

    可他心有残疾。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