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莱欧斯利厉声呵斥：“不行！” “绝对不行！” 鼓动的胸腔剧烈起伏，他的右手绕过腋下压着少年单薄的背，左手掐住对方的下巴上扬，强迫那维莱特直视他。 秀雅的眉轻蹙，那维莱特平静地说：“你在生气吗？” 这次他很诚实，忍着怒火对他说：“对，我很生气，气得肺要炸了。” “为什么？” 你还问为什么？ 你没有常识吗？ Omega天生就属于Alpha，从古至今没有一个Omega能够脱离Alpha独立生存，Alpha的死亡对于已经被标记的Omega来说就是灾祸，是噩梦，是压死重症患者的最后一根稻草，没有Alpha的信息素支撑，Omega的结局就是死路一条！ 更何况哪个Alpha能接受浑身上下都是别人气味的Omega，想想都恶心。 如果他的Omega让其他人标记……算了，别说标记，就算是碰一下都想直接弄死他！ 但那维莱特与他只是因为一纸合同才在一起，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连标记都没做，即使是临时标记都做得那么狼狈，没有半分温情，他拿什么去要求那维莱特只属于他？ 哑口无言。 莱欧斯利破罐子破摔地把人压在胸口上，心烦意乱地说：“没有为什么，是我先遇到你的，是我先喜欢你的，所以你不能让别人标记你，更不能喜欢上别人！” “标记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 那维莱特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是非常重要，我可以这么理解吗？标记是独属于伴侣的，对吗？” 而那维莱特所知道的，是他们这一族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 至死不渝。 抱着他的男人沉声道：“对。” “我需要时间考虑。” 莱欧斯利浑身一震，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和那维莱特说了什么。 他太冲动了，也许这一刻仅是因为AO信息素相互吸引才导致的，甚至很多AO的结合都依托信息素，他不想这样，但他控制不住。 “好，我给你时间。” 其实这句话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用时间来证明他们不是因为信息素才相互吸引的。 他们不是野兽，不需要为了繁衍本能去标记。 ＊ 最近，典狱长下班越来越早了。 五点准时从要塞出门，开车到超市买些新鲜的蔬菜和小孩喜欢的零食，再带点小礼物回家。 开门就能看见穿着宽大衬衫的少年半卧在沙发上看书，身旁的茶几上盛开着明艳火红的玫瑰，那是几天前他送给那维莱特的道歉礼物。 花店送的花瓶用在了实处。 “你回来了。”那维莱特闻声转头望向玄关，他放下书，走过去，趁莱欧斯利挂外套的时候，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某人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 怎么这么主动？ 那双皓白的手搭在结实的腰腹上，修长的指节相扣，莹润的指甲粉红，他能想象得到这双手被他攥在手心里的感觉，交错捻揉，让它染上激情的颜色。 一不小心就走神到不可描述的区域了。 清冷如泉水般的声音扫过耳畔，莱欧斯利听见身后的人说：“欢迎回来，莱欧。” 时隔十多年，他再一次听见有人欢迎他回家。 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像团浓雾笼罩在胸口，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压得他难受。 “我说，欢迎回来。”那维莱特重新说了一遍，他的声音扯回陷入记忆漩涡的男人，少年听见了低沉宠溺的笑声。 手背被人拍了拍，那维莱特松开手臂，就见比他高了一头的男人抚摸他的脑袋。 “你今天很主动，从哪学的？” “书上，”那维莱特跟着人走进了厨房，“上面说，人类伴侣喜欢听这个。” 莱欧斯利一愣，琢磨着人类伴侣这个词，一瞬而过的思绪没有抓住，他继续手上的动作。 “所以，你喜欢吗？”那维莱特执着地问。 “嗯，很喜欢。” 他当然是喜欢的。 每一天回家都充满了期待，期待有人迎接他，期待有人拥抱他，期待有人与他闲适聊天。 这些东西，那维莱特都满足他了。 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 久违的情绪平稳到最舒适的状态，莱欧斯利感觉精神都好了几分。 这几年一直处在即将发疯的边缘，他行走在悬崖尽头，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精神病院里从不缺患狂躁症的Alpha，他们以S级为主，多数是因为频繁使用精神力压制低级Alpha造成的，当然不乏缺失信息素的天生狂躁症患者，还有因伴侣死亡而得病的。 这种病目前没有药物能够治疗，联邦医疗总部也只能增加抑制剂的浓度延缓症状，但越往后，Alpha失智的可能性就越大。 自戕的人数不胜数。 莱欧斯利本以为他也会成为其中一员，跌跌撞撞坚持了这么多年，没看见那个人的尸体，他一直不甘心就这么死掉。 忧虑至今。 耳边嗡鸣着，在放空的思绪中又找回了自我，听着那维莱特与他叙说散文传记里的内容，苍白破损的生活都好像赋予了所谓的积极意义。 “莱欧，你怎么又买了青菜，这些菜我都觉得很难吃。”少年扶着男人健壮的手臂侧头看来，嫌弃地撇嘴。 “挑食是会长不高的。” “个子高能怎样？” “唔……会好看，比较壮实威猛，强壮……呃大概。”莱欧斯利不着调地忽悠人，却被对方一一反驳了回来。 反正就是不想吃菜。 rou才是幸福来源。 实在是没辙了，莱欧斯利想起来希格雯的嘱咐，他不自然地对少年说，“可是我喜欢吃菜的你。” “真的？” “……嗯。” “好吧。” 嗯？这就搞定了？ 男人惊讶得差点切了自己的手指头，他一面感叹希格雯神机妙算，另一方面抑制不住地心神荡漾，嘴角微扬。 希格雯说，那维莱特在认真地考虑怎么成为他的Omega，他不仅思考，也在如实去做。 尽管有些方式青涩而幼稚，但莱欧斯利确确实实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 他不可能不动容。 她说，这是理性的爱。 缺少热情而寡淡，却包容万物。 像颗剔透的水晶。 每一面都是你，透过它，看见的还是你。 ＊ 三楼书房的落地窗前被人特意铺了个羊绒地毯。 踏着碎光而来的暖阳照耀在上面，洒下一室柔金光亮。 檀木矮脚桌上正有两个人端着书，一个坐姿端正，另一个歪歪斜斜。 莱欧斯利极少看书，更别提这种讲生活讲文艺的闲书，上次买的那堆散文传记作为礼物送给那维莱特，他很高兴，这些书放进去，书房里空着的书柜也才增添了不到三分之一。 但小孩说他已经快看完了。 看来要再去书店扫荡一番。 “你累了吗？”那维莱特从书里抬头望向坐在对面困得直点头的健硕男人，他坐在那像头狮子。 莱欧斯利放下书，整个人都瘫倒在地毯上，拖着懒倦的长音说：“看不进去，看多了文件，这些东西都太无聊了。” “是吗？我倒觉得挺有意思。”少年的语气温软清淡，惹得躺在地上的男人抬眼观察他。 “哪里有趣？说来听听。”他一边听着那维莱特讲述文中主人公如何挑战磨难战胜自我，一边趁着人不注意往小孩身边挪动身体。 直到脑袋枕在了那维莱特露着的大腿上，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好软。 好香。 “除了主人公的故事，我还发现这本书里的人只有男女性别之分，没有ABO，也没有腺体，村子里的村民生活很幸福，夫妻和睦，子孙满堂，这些东西在其他书里从来没读到过，我觉得也很有趣。” “是吗。”莱欧斯利在小孩的声音里快睡着了。 “如果真的没有生理束缚的话，人类应该能平等自由地活着吧。” “……是吧。”略微干燥的唇轻启，下一秒，莱欧斯利已然进入梦乡。 “我还在里面学到一个新词，是女人称呼男人的，她称她的伴侣为‘老公’，如果换到我们身上，是不是我也要这么称呼你？” “……嗯……呼……”细弱的声音回答了他，那维莱特点点头，他注意到莱欧斯利睡着了，双腿没再动弹，他翻阅完这本书的最后一章，合上书，消化里面的内容。 人类远比其他动物拥有太多智慧和丰富情感，他们能够占领陆地完全在预料之内，若不是他们不通水性，恐怕偌大的海洋也要被他们瓜分干净。 那维莱特忽然意识到他之所以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蹲守在浅滩上的人类，他们日夜藏在礁石和遮挡物之后，对人鱼守株待兔。 没错，那维莱特是搁浅的人鱼。 那天他追着一只海龟跑到人类居多的海滩处，海龟告诉他有几条人鱼在这里被人类抓走了。 身为首领，还是幼崽的那维莱特毅然决然前来寻找族人。 他在浅滩处待了几天，偶尔看见有走过的人类，但他们都没在意海面上的情况，大约隔一天才会有人过来，趁着夜半无人时，那维莱特游过礁石，想对岸上的情况一探究竟，可谁知微弱的疼痛一闪而过，紧接着麻痹感侵袭全身，意识逐渐消退。 他晕在了海滩上。 再醒来，就是关押他的铜墙铁壁，和身着防护服的人类。 怒火悄然爬上心尖，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银蓝色的鳞片出现在眼周附近。 腺体失控地向外溢出信息素，身体变得灼热起来，燃烧他的理智。 熟睡的莱欧斯利因为那声老公而陷入带有颜色的梦境里，熟悉诱人的信息素猛地一增多，他瞬间睁开了双眼。 他看见那维莱特时，意识还在梦里徘徊，他翻身起来，扬手把人箍在了怀里。 “弄疼你了？怎么眼睛都红了。”莱欧斯利低头亲吻他的眉眼，这才发现小孩和梦里的人不太一样。 冰凉滑腻的触感惊醒了他，再一眨眼，银蓝色消失，他用唇触碰眼周，温热一片，方才好似在做梦。 也许真是梦吧，否则那维莱特怎么可能喊他“老公”呢。 他彻底醒过来，双手捧着红彤彤的脸，温柔地问他：“怎么了？信息素突然就失控了。” 炽热的呼吸扫过男人的脖颈，那维莱特挣开他的双手，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 那里有让他舒服的味道。 湿润柔软的触感在脖子上扫过，莱欧斯利骤然汗毛挺立，心口酥麻一片。 他在舔他。 “要，要临时标记一下吗？那维，那维？”宽厚的手掌按着少年的腰越来越用力，他忽然又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我，没力气了，你帮我……” 单身快三十年的男人哪这么亲密接触过Omega，莱欧斯利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要炸了。 拨开银发的手抖得跟筛子一样，他释放信息素安抚那维莱特的情绪，同时舍不得把人从他怀里挪开。 那舌头实在是太舒服了，他好想吻他。 真想咬住那湿软的舌，勾进自己的领地，好好地疼爱它。 “别舔我了，听话……”勉强地把人转过去露出后背和红肿的腺体，发红的眼睛看得他牙齿瘙痒。 他想都没想就将双手穿过腋下搂住那维莱特的腰，低头含上勾弄他的腺体。 热乎乎的，味道很涩。 引人遐思的喘息溢满书房，莱欧斯利让胸口紧紧贴上少年单薄的后背，连双腿都盘起来裹紧了怀里人。 现在，美味的食物可以独享了。 没谁会来跟他争抢。 森白的犬齿试探地在腺体上刮弄，那维莱特剧烈地抖着身子，甜美的声音悦人动听。 胯骨时不时压紧丘壑，他危险而低沉地喟叹。 “快点……”那维莱特催促他。 粗糙的舌面在腺体上隔靴搔痒，少年久久都挣脱不开浑身的痒意，他眼睛都红透了。 逐渐含满了泪。 很难受。 他总觉得身体深处有什么控制不住的东西要出来了。 那维莱特在意识混乱之中回头湿润地望向莱欧斯利，男人的眼里汹涌着滚滚波涛，他蹙眉隐忍着，启唇磨蹭莱欧斯利的脸颊。 “老公，标记我吧……” 顿时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