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贺新年

    烟花在天际炸响的时候，阳华攥着我的手一紧，下意识就要拉着我逃命，然而只不过片刻，他整个人便又放松下来，扭头过来，一脸懊恼地看向我。

    “师尊，我……”他抿了抿唇，才说出来三个字，空中“轰隆”一下又窜出一道冲天的金色焰火。

    阳华浑身一颤，后半句话也没了踪影。

    我将手上还未吃完的糖糕拿远了些，俯身上前抱了抱他，边抬手拍在他背上，边轻笑着安慰道：“只是烟花罢了。我一早寻了个好地方可供观赏，你闭上眼转个身，同我一块坐好了瞧，好看的。”

    阳华咬着下唇，眼底的懊恼未散，点点头“嗯”了声，果然顺从的闭了眼。

    我指上一个起决，等阳华再睁眼时，我俩已经到了这才长街上最高角楼的顶层处。

    “就是这里，坐吧。”

    阳华依着我的动作慢慢倚着我坐下了，仰着头一动不动，眼巴巴等下一次的烟花。

    我顺手在他嘴里塞了块糖糕，将牵着的手改换了个相扣的姿势，陪他专心等着下一片烟花。

    他的神情严肃、认真，又带着几分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紧张情绪。

    却并不扫兴。

    这是阳华第一次同我一起在外过年，也是他头一回看烟花。我难得见到这世上还有点能让他心绪波动如此之大的事物，一时难免更多几分探究的情绪。

    他到这个年纪，活了这样久，居然还没看过烟花，游过年节时的长街。

    阳华起先同我说起此事的时候，还颇为害羞，眼下被我宽慰介绍了一路，倒是放松不少，连神情也不怎么掩饰了。

    我起先还当阳华是性子太闷，并不喜欢，调笑了他几句，后来阳华闷不做声情绪低落下去，我才一拍脑袋想起来这事的原因。

    说到底，还是我的问题。

    从前我在时，过年时分阳华向来只有被我按在床榻上玩着新花样跨年的份，自然不曾下山。

    后来我忽然走了，阳华也困在了晴雪峰，从此再没下过山。

    所以今年的年节，我说什么也要带着他出来玩上一趟。

    当然，我没提前告诉他。

    于是，毫无准备的阳华在前一日才被我通知了这个年节的消息，连准备都来不及，便匆忙换了我一早准备好的新衣与我一同下了山。

    我将龙角装饰安在阳华身上，拍拍手嘿笑了声，再一看，阳华的眼眶就红了，吓得我以为弄疼了人，正要安慰，手却被阳华拉到了他脸侧。

    “我好高兴。”他闭着眼，来回轻蹭着我的掌心，不一会再睁眼时，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哎”了一声，揉揉他脑袋，留下一句画大饼的话术：

    “更高兴的事还在后边呢！”

    然后就把人拐上了街。

    正回想时，第三次烟花在天上绽放。

    阳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上，双唇不自觉地张开，发出了极轻的一声赞叹。

    他的眸中倒映着橙红色的烟花影像，绽开、散落、消弭，最终归于一片寂静，却立刻又被下一波盛放的烟花接续上了。

    而后他转过头来，蒙着水气的眼中，是只有我的倒影。

    阳华忽地倾身抱紧了我。

    他在这“噼里啪啦”的声响里凑到我耳边，声音之中带着哽咽。

    “我好喜欢新年，好喜欢烟花，也好喜欢、好喜欢……师尊。”

    “我也爱你。”我稍稍讶然，却还是立刻抬手回抱住他，“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新年，往后还会有十个、百个、千个，比现在更好的新年。”

    此起彼伏的新年道贺声中，我和阳华凝视着彼此，也迎来我们之间第一个情投意合的“新年快乐。”

    这一次的烟花从旧年一直延续到新年，比先前两次都要热烈，漫长，将整片天际都染上金黄颜色。

    如同此刻我与阳华那新年的第一个吻。

    深切、缠绵、热烈，仿佛永不停歇。

    （番外：贺新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