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回家

    回程的每一日都是舒心的，走走停停，看了好多以前未曾见到的风景，只是，除了这两人每晚都要进行的连床活动之外，那么虞知挽会更开心。

    姜劭父子俩变着花样似的逗她开心，怕她不满，两人又是捶腿，又是揉肩的才把这小祖宗给伺候好，才勉强得到女人的一个笑脸。

    第四日，天色渐昏，因着快到年底了，市集上很是热闹，吆喝声，唱曲声，叫好声，络绎不绝。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洒在红砖绿瓦，楼阁飞檐之上，给这沧州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算了下还有大半个月就是新的一年，姜劭盘算着，让她跟父母叙旧几日，然后带她回京，等过了年开春了，再把她父母接过来享福，他给安排个四进四出的大宅院，听闻她父亲身子不太好，就先封个不用上值还能领银子的闲职，然后再雇十几个仆人，收拾庭院，洗衣做饭，总之必不会怠慢他们。

    马车停在了一处较好的大门前，虞知挽只记得当时顾叙安给聘礼的时候确实给了不少的礼金，父母的日子自是不必过的像从前那般艰难。

    她轻轻上前扣了扣门，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出来了，她一眼认出，那是顾叙安以前的管家静廉，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

    看到了面前的娘子，静廉只觉得眼睛花了不成，虞娘子怎会来沧州？她不是随那贵人享福去了吗？真是可笑，她如今穿的绫罗绸缎，面色红润，殊不知自家公子这一年多是怎么过的。

    静廉撇撇嘴，什么也没说，把门打开，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扭头就走了。

    真是不可思议，姜劭和姜聿礼面面相觑，要照往常，肯定要抓住那小厮审问个遍，可看虞知挽落寞的神情，便觉得里面应该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就没有轻举妄动。

    在长久的分离后，虞知挽终于迎来了与父母团聚的时刻，当一袭明亮的身影出现在身后，虞家老俩口眼中流露出了惊讶又惊喜的样子，他们步履匆匆地走近，像是怕错过了，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脸颊，眼泪止都止不住，被他们的温暖和呵护所包围，虞知挽仿佛回到了从前承欢父母膝下的时候。

    “阿爹，阿娘，女儿回来了。”虞知挽哽咽着。

    卫氏紧紧搂抱着女儿，无声地哭泣，又不停地点头，就这样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会儿。

    擦干眼角的泪，卫氏才开口：“爹娘一切都好，只是你，看起来好像瘦了些。”她摸了摸女儿的小手，“吃没吃饭呢，快进来，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阿娘，那个，我还带了人过来，所以......”虞知挽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跟母亲说着，“所以，我先去跟他们说一声，您等等我。”

    卫氏明白着呢，女儿与姑爷本来大好的姻缘都被那京城的贵人给搅和黄了，她虽没见过，却也明白那不是个好惹的，但是不好惹又能如何？她不同意，谁都带不走她的女儿。

    去年，顾叙安一家从京城搬回了沧州老家，那孩子是被抬着回来的，不说话，也不理人，两眼空洞无神，瘦的他们差点没认出来。

    整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要么就是身体蜷缩成一团，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上，透出一股隐约的清灰之色，气息奄奄，他的母亲杨氏甚至流着泪把棺材都给订好了，若是从来一次，她拼了这条老命都不要虞知挽进宫，一家人就算过得清贫，无依无靠，也好过她的叙安如今这番模样。

    好在，终于挺了过来，只是口不能言，郎中说这是心病，急火攻心，没有什么特效药，只能靠养，或许有一天自己会好，再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好......

    虞知挽抠着小手走到门口，对上那二人的眼睛：“你们这几日先去驿馆住吧，我突然回来，你们也不方便露面。”

    姜聿礼不解，他可是想上门认亲的，但眼下，确实有些不好，只能违心说道：“那好吧，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姜劭虽有不满却也知道不应该在此时发作，只说了句：“过几天我再来。”

    虞知挽催促他们赶紧回去，便转身关上了大门。

    驿馆离这里并不远，拐过几条街就能到，可是如今算来这些日子，虞知挽是第一次离他们这么远，两人都有些垂头丧气。

    天色有些黑了，两个大男人心里清楚得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这一年多，卫氏有很多话想对女儿说，饭后便叫她来自己的屋里。

    虞知挽边走边看这院子里的摆设，谈不上富贵，却也是比寻常百姓家好上不少，这其中，不知顾叙安出了多少力，至于刚才的静廉怕也是他派过来经常替他照顾老人的吧。

    回到卧房，卫氏悄然握紧身畔的扶手，看了看虞知挽，温声道：“坐下吧。”

    虞知挽乖巧地坐到母亲身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等着母亲开口。

    “方才我已亲眼所见，挽挽，你不用说，娘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懂的呢？”

    停了半晌，卫氏才缓缓开口：“当年的事谁都没有错，都是天意弄人，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可是小老百姓的命敌不过天家，你夹在其中，也无能为力。

    “只是没想到叙安那孩子，害了一场大病，反复发烧，郎中都束手无策，他那是相思病啊，愁思太久，积郁所致，大家都以为你们成亲仅仅三个月，他伤心也是暂时的，过了那段难捱的日子就会好，可他不但没好，反而加重，在床上躺了半年才能勉强下床，直至上月，才能开口说话。”

    卫氏说着说着自己又哭了起来，顾叙安是个品行端正的人，值得女儿托付终生，偏偏天不逢人怨，出了这等事，可是兜兜转转女儿又回来了，这不是有了希望吗？

    她没再说下去，而是低下头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