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豢养的水中生物（剧情）

    莉莉发现自己好像有了被绑架体质。这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周遭的环境又是一个陌生的地界。

    她的记忆倒还是很清晰的。她还记得自己被萧恩遗弃在牢笼里，船遇难之后又被拖着沉入水底，并与水下的那双金色的巨大眼瞳对视……

    那双诡异的巨大眼瞳的主人……真的很像东大陆这边的神话传说中的、被称为“龙”的生物。

    “龙”这个字，只是翻译的问题，与她所在的文明圈的游龙的印象完全不同。

    东大陆所称的“龙”据说是远古时期曾经在东大陆上存在过的生物，也有国家声称发现过它们生活的痕迹，但是至今没有任何骨骸留下被人类发现。没有实际根据的事情自然不会写进全世界的教科书里，莉莉在课堂上并没有了解过，只是偶尔在杂志或者社交媒体上看到过一些煞有介事的民间科普文章。

    根据一些人的总结宣称，龙的物种非常丰富，体型也大小不一。但总的来说可以归为飞龙种和海龙种两大类。

    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靠什么生存，不过根据口口相传的传说来看，飞龙种以陆地产的黄金和岩浆为食，海龙种以海底的秘晶矿和海水为食。

    传说中，龙性yin，它们除了沉睡就是交配，但子嗣并不多，且正因为子嗣不多难以为继，它们才需要反复的交配来确保雌龙能够受孕。

    飞龙和海龙虽然有生殖隔离，但却也会互相交合，甚至有龙和人类交配的传说，并因此诞生了能听懂龙的语言的龙人。

    只是这个现代的世界上谁也没见过龙人，更别说龙了。

    在这个工业迭代过很多次的时代，信息传播如此之快，应该不存在什么没被发现的世界角落了。

    所以龙这个传说大概也只是无稽之谈而已……吧？

    莉莉不敢肯定。因为她实在无法用学校学到的“科学”来解释她之前看到的一切，也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从深海来到了这里。

    她这一次醒来的地点非常微妙，是一个像水族馆里豢养鱼群用的巨大的海水缸。要不是记忆如此清晰，她甚至要觉得海中见到龙的场景是她做的一场怪梦。

    这个被填满海水的水缸之中只有她一个游动的生物，一片妖冶又鲜艳的珊瑚或是海葵一类的生物在水底的礁石之间摆动着，吐着一串串气泡。她抬头往上看光照的来源，头顶的水面之上，一张密网隔开了照明的白光，把她和外界彻底隔成了两个世界。

    萧恩套在她身上的锁链早就被除去，但面对这样的情况，她根本无从逃脱，没有锁链也并没有改变现状。

    可能之后要面对的是比跟萧恩在一起的时候还要糟糕的状况，但至少自己可以浸泡在水中，她不会感到饥渴。

    之前萧恩负责看管她的时候，对她和水的接触防得异常严密，能量的补给也都只是通过营养液而已，远远没有现在这样惬意。

    她朝着四周透光的地方游过去，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缸壁——如果没有被岩石填满、或是它们透明的话，也许能看到外界的状况。

    好一阵她才游到水平方向的尽头，果然是弧面的玻璃。透光性很不错，弧度也不算大，视野没有被过分扭曲，她看到水缸之外是一间豪华装潢房间。

    极高的屋顶上垂挂着落地的长帘，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复杂的纹样，莉莉看不太明白，只觉得像龙与剑和玫瑰的组合。她回忆了一下在学校学的外国历史，这像是东大陆那边的某些贵族从古传承至今的家纹会用的图案。铺满整个巨大房间的绒毯上重复地层叠着卷草与玫瑰或是蔷薇，还有摆在水缸正前方的、一看就很有年头的木底雕花的绒布沙发，都在暗示这间屋子的主人的兴趣。

    东大陆的这些国家虽然遍地都保留着几百年前留下的贵族的宅邸和古堡，但因为战乱，维护起来十分困难，包括贵族们在内的大多数人都选择拥抱新科技，建造属于现代工业风格的房屋来居住。古堡生活也多有不便，除了旅游之外，没有人会想要住在一个石头堆砌的冬冷夏热、阴暗潮湿的城堡里。

    莉莉开始琢磨起眼前这个屋子的主人的身份。

    这个主人要么是喜欢古代的装饰风格，非要把屋子折腾成这个样子，要么这里就是一个古堡，主人继承并把这里当作自己的收藏博物馆。但不论哪一种，都需要大量资金去维持，这个主人一定至少是当国的贵族。

    这间屋子看起来跟研究所之类的地方毫无关系，至少能够逃脱被拿去做实验的危险。也许。

    而且这么看起来，被这样关着，大概是要做什么人豢养的水生宠物了。

    她贴着玻璃还在试图继续观察的时候，正对着她的房间的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了。

    逆着光走进来一个颀长的身影，她辨认了一下，像是一个齐肩长发的男人的轮廓。

    直到这个男人在她面前站定，她才清晰地与他对视。

    面前的是一个肤色白得像玉石一样的男人，五官是当地人一般无二的立体深邃，不同于萧恩的那种野性感，一看就像是东大陆这边的人种。并且确实被她猜对了，只有当地的贵族才会有这样的肤色和五官，莉莉甚至觉得这不是一般的贵族，因为贵族多貌美，他们对配偶的五官的要求近乎苛刻。

    他也如同她印象中的贵族一样打扮得体，墨蓝色的发丝一丝不苟地被他别在耳后，一双闪着金色光芒的眼瞳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她。

    ——对了，贵族的五官……这么一想，如果按贵族的标准来说，温斯洛的五官也非常符合。而她也隐约有些感觉，玄川也好，她自己也好，五官和西云国人还是很不相同的。除了发色都是黑色以外，比起西云国其他的普通人，莉莉和玄川更像是“建模脸”——不似真实的、人类幻想尽头的完美的脸。这种脸就与眼前的这个贵族男人的脸有许多相同的气质。

    这么说来，萧恩的五官也有些特别。她并没有实际见过多少沙漠国家来的人，但是他样貌也绝不是普通人。那边的国度允许一夫多妻，并且皇室也对后妃的外貌诸多挑剔，皇子公主们也都个个貌美英俊。只是他多年杀伐，身上早已滚满了鲜血，充斥着原始的野性和侵略感，如此一来，萧恩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就不会是他那皇室级别的美貌。

    莉莉还在对比自己经历的几个男人的样貌，却听到有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

    “在这片水中还习惯吗？这位淑女。”

    面前的人完全没有张口，莉莉却清晰的听见他的声音。

    淑女？这个情况多少有点讽刺。莉莉在水中一丝不挂地把自己完完全全展现给了这个陌生的男人，发丝也如海藻一般在水中飘散，完全不是一个整洁的样貌。

    她也在心中毫不客气地默念，她知道这样做他应该能听见。

    “你是谁？要把我关多久？”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他戴着纯白的丝绸手套的双手之中似乎握着一个球形的东西，轻轻抖了一抖就展开成了一个金属手杖。他单手撑着，好整以暇地眯了眯眼，才简单地回答她。

    “失礼，我名为乔。乔·维恩。”

    ……维恩？是我知道的东大陆之外的群岛国家的“那个”维恩家族吗？

    原来这里是永夜国的领地……

    眼前的这个男人，大概就是永夜国的执政官家族的成员。

    在她所学到的知识当中，永夜国是一个并不太惹眼的贵族共和制国家，他们不信封东大陆上的神和君主，似乎有拥立自己信仰的神明。但奇怪的是，最近几百年内，他们的每一代执政官都出自这个维恩家族。

    这个国家似乎也有着两三千年的历史，人口并不算多，矿产单一却极其丰富。易守难攻的群岛的地理优势，使得他们免于战争纷扰。可以说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非常安逸和富足的，并且除了贸易也极少外出和移民。本国内虽然有其他族裔，但却不太欢迎新的外来移民。

    这种背景之下，为什么要把一个异国他乡的她，如此大费周章、千里迢迢地掳过来？

    莉莉意外和皱眉的表情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

    “这位小姐……”

    “莉莉。”她打断了他，自报家门，一点也不想听他假斯文。

    “莉莉……嗯。你是以非法的方式进入我们的领海，虽然领航的人的确是拥有我们的国籍没错。所以现在你需要办理一些留在本国的正当手续，这要花一点时间。在这期间你可以在本人的府邸中暂居。”

    莉莉听他满口礼貌的胡扯，不耐烦地捏起了拳头。

    “所以命令萧恩绑架我的人，是你吗？”

    乔挑了挑眉，一脸诚挚的否认：“当然不是。但我想你应该感谢我，一来我给了你一个非常适合你的栖身之地，二来我正在为你申请加急办理合法长期居留的证明。”

    她眉头扭得更紧，已经带着一些火气了：“可是……为什么是现在这样，像水族动物一样关在这水缸里？！”

    男人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无所谓地回答：“可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只有在水里才更舒服吗？”

    他说的没错，莉莉无言以对。但是可以的话她还是想离开这片水，双脚踩在地面上，那样才像一个正常的人。

    她的想法好像被乔看穿了。他拿起手杖点住了厚重的玻璃：“既然你这么想出来的话，那你先陪陪我的从者们，直到他们给你做好标记的时候，你就可以出来了。”

    话音落，乔轻轻敲了三下玻璃壁，忽然她感觉到整个水域开始有波纹和颤动。

    乔看着她惊惶失措回首张望的样子，后退了三步，优雅地落座在长沙发上，翘腿支颐，仿佛在等待什么好戏开演。

    看着他愉快的笑容，莉莉心往下沉了下去，她感觉接下来自己可能要遇到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