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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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俨然已经是威胁。 舟横脚步一顿，两秒后，终究又坐了回来，眉眼还是笑，但显然已经多了两分冷意。 “OK，沈总请讲。” 这次和沈星渡的见面毕竟是那位牵线搭桥，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还不想为这么点小事跟那位交恶。 “第一，”沈星渡晃了晃手指，“对于这次的紫荆时装展，素辛没有出任何问题，这一点，舟董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这么胡乱猜测……得亏这是没有宣扬出去，否则一旦造成我公司的任何损失，我们可就得法庭上见了。” 舟横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对此无动于衷，“是吗？” 显然并不相信沈星渡的说辞。 沈星渡继续，“第二，您的猜测有点好笑了，怎么说呢，我甚至有点不懂你到底是小看了素辛还是高看了素辛。” 这两天的奔波沈星渡心力交瘁，她确实有点饿了，也没管舟横，挑了盘卖相不错的菜，隐约记得名字叫金玉其外……嗯，很有意思的菜名，她点的时候都不带犹豫的。 现在看味道确实不错，她一边吃一边道： “说你小看素辛吧，你知道素辛一个季度的订单量有多大吗？” 她用手比划了一个数，那是只有他们那个阶段的人才能看懂的手势。 舟横都诧异地挑了下眉。 然后就见她又给自己夹了一块雕花萝卜，一边嚼一边支着脑袋笑吟吟地看他，“在这个基础上，说你高看素辛吧，但素辛确实还没到两天时间就能加工出这么多成衣的地步，再加上你也知道后天就是时装展，我就是现在跟你签合同，到我提货再到面料运输，算下来给我的时间根本都不到三十六小时。” “三十六小时。” 她重复了这个数字，“我想，哪怕是度衡，也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吧？” 舟横沉默。 确实。 “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他淡淡开口，然后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如果你口中的订单量属实的话。” 毕竟素辛设计不是上市公司，很多信息包括财报数据这些并不对外披露，就算沈星渡骗他，他暂时也没办法核实。 “但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在紫荆时装展前夕来找我要面料。” “舟董听过‘奢色’么？” 舟横闻言，目光深了几分。 “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小众的时尚峰会，在每年十二月举行。之所以小众，是因为门槛极高，能参加的都是当年度在奢侈品行业拥有领先地位的公司。” 他说到这儿，看向沈星渡。 “沈总别怪我说话难听，素辛现在，应该还没有资格参加这个峰会吧？” “那可不一定哦。” 沈星渡晃了晃左手细白如玉的食指，赵斐适时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邀请函，封面上赫然是烫金的“奢色”二字。 舟横眯起眼。 “你怎么拿到的？” 沈星渡没说话，只示意赵斐把邀请函递给舟横。 这次舟横没有客气，直接接了过去，先是观察了一下封面一些细节，确认邀请函不存在伪造的痕迹，这才翻开。 只看一眼，他便明白过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拥有Ashley唯一的关门弟子，可真是素辛最大的王牌。” 是的，这张邀请函是Ashley的。 对于Ashley这个高度的人来说，奢色这种峰会无关紧要，更何况自从收了弟子之后，她基本已经在设计届处于半隐退的状态，可即便这样，Ashley的地位也无可动摇。 出于对她的尊敬，峰会每年都会向她发出邀请，往年她都只是去走个过场，如今弟子出山也小有名气，她当然会选择为自己的弟子铺路。 素辛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在奢侈品市场占领一席之地，不足为奇。 沈星渡也没应声，只是自顾自舀了一勺热汤送进口中，享受地眯了眯眼，这才不紧不慢地把他手里的邀请函抽了回来。 “我一开始就说了，现在我的同行们都在专心备战紫荆时装展，没有人会想到我这个时候已经在筹备奢色了。我要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惊吓。” 她红唇微弯，“攻其不备，才能出奇制胜不是吗？届时素辛一战成名，对于度衡，想必也会有不错的口碑提升。” 舟横不得不承认，这个跟他同龄的女人能有如今的地位，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那怪那位亲自来跟他谈，让他务必走这一趟。 初见时看对方这么漂亮，他还以为那位是受美色所惑，现在看…… 那种老狐狸，怎么可能为一个花瓶奔波？ 倒是他迟钝了。 他沉吟着，没有答应，只是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面前的桌面，似乎是在权衡。 沈星渡也不管他，自己吃自己的，舟横瞧她好像很喜欢那盘豆腐，就这功夫已经看她第三次动勺子了。 他不免有些失笑，“看来这顿为我准备的午餐，很合沈总的口味？” 沈星渡莞尔，也没告诉他那盘菜的名字，直言：“确实，难得吃到这么嫩滑的寒浆，还没有我讨厌的豆腥味，不愧是筠市的招牌，舟董不尝尝吗？” 他本来没打算吃的，但女人享受的样子确实是勾动了他的食欲。 筠江一品在筠市小有名气，但他回国以来确实没找到时间过来认真吃一顿饭，正好现在他需要时间思考，便也如她所言开始动筷。 沈星渡是一个相当进退有度的人，舟横很快发现。 因为当他开始吃东西的时候，她便不再提谈判的事情，转而聊起一些轻松日常，比如筠市的景色，筠市的人文，又说起她所在的青城。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没有绵里藏针的试探，稀松平常得仿佛老友相聚，这种聊天方式能迅速让人放松下来，并且拉进两个人的距离。 在这样的氛围里，一桌子的菜竟然很快清空。 最后两人几乎同时放下碗筷，沈星渡这才笑吟吟地问他： “舟董考虑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