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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苦微辣又微甜 1

    

微苦微辣又微甜 1



    自己會太常拒絕他的請求嗎?

    在他又一次分心停下來看著櫥窗內的戲劇道具,她同樣地站到了櫥窗前,浮現這個看似突兀的疑問。

    買喜歡的玩具來玩、看沒看過的書,都貼著名叫興趣的標籤。

    而他是往疼痛上貼了人生意義這個最難撕去,痕跡會殘留得最明顯的。

    哪怕她讀得懂,也和切身體會相差了一段距離。

    像現在,他在考慮著使用那些能有多痛,她則是不得不用沒辦法輕易帶回去來打消他的念頭。

    然後就得解決能買體積小的或能挑他帶得回去的款式這類拆解過的問題。

    一次次地折衷,直到孩子選到自己願意負擔的價格才買下來。

    明明他不會因為買不到就又哭又鬧,為什麼總拿不到想要的?

    她順著他的視線,嘗試將心思聚焦到他此時感興趣的一件道具,單獨挑出來看就是個普通的櫃子。

    但是加上旁邊擺放的利劍,就算她不懂魔術,也會聯想到穿刺箱這個詞。

    作為刑場道具,過程肯定安全不了,而開箱展示的結果更不用說,當然比屠夫切得整整齊齊的rou塊雜亂血腥。

    因為rou要好吃,需要放血。

    那有誰會幫食用之外另有用途的拋棄品進行這種額外的處理呢?她想,是沒有的吧。

    而且“處刑場”這個戲劇主題,一旦把場換成封閉的室,就很容易勾起她討厭的回憶。

    不動刀的責罰,沒有套上鐐銬不代表輕鬆自由。

    這讓她想到,即使都空著兩手離開這裡,兩人放在心裡帶走的念想也一定會是不同的。

    她漠然移動目光,試著找找無害的,往下看過一遍後往上看。

    懸掛著的吊繩看似無害,實則致命。

    (是不考慮的死法。)

    她顯而易見地表現出冷冷的嫌棄,那種看到無聊的節目,給點機會後仍在五秒內果斷轉台的嫌棄。

    不過又馬上想到了還有他在旁邊專注看著,不問意見是不是說不太過去。

    而她正要開口,就被氣氛的凝重僵持止住聲音,說什麼都是詞不達意。

    被趕著離開的他帶往事先沒說要去的方向,腳步只能盡快跟上。

    三條吊繩垂掛而下,省略高聳樹立的跳台,能在演出中當場懸到半空。

    少了一條,不應該逃走卻停不下背對著遠離的步伐,和那天的停滯在原地相反。

    然而,也相同地拉不開距離。

    他很怕她多做聯想,去想像僅僅是從椅子一躍而下就能扼殺掉的生命會有多快消逝。

    至少...至少不要就那樣離去,要留給他挽回的時間。

    晃動的髮絲如白色的浪花般拍打背部,兩條離群的黑魚時而躍出水面,時而受白浪所掩蓋。

    繞過一座座珊瑚礁,避開和自己不盡相似的同類,游往並無標示路徑與終點的目的地。

    緊跟在他身後,像條吸附在魟魚雙鰭的小魚,主動選擇跟上、被動接受將去往何處。

    牠加快原本沉降在淺海泥沙中的悠然步調,尾部尖利的毒刺隨之擺動。

    不為刺向外敵,只為盡速游竄。

    直到水域空蕩,剩下遠處的魚影隱約可見,海水照常流動,依附在背後的觸感仍然清晰。

    轉頭看去,是她拿著兔子布偶抵著他的背,鼻間的氣息因四處走動而有些急促,不變的是聲音依舊柔穩。

    她輕聲確認他是否恢復了冷靜,絲毫沒有被帶離原處的慌張失措。

    「你不走了?」

    「走是...走去哪裡?」

    他被她在路人眼中容易帶來某種誤會的表情和語氣暫時引開了焦點。

    是自己把她帶來這裡,要現在就當作沒事發生,結束外出的行程回去待著,會很掃興吧。

    就算她願意聽他的話,嘴上不說半句怨言,乖乖地跟他回去,他也會愧疚得想做點補償。

    於是他先鬆開了剛才沒顧慮力道就抓住的她的手,指向街道對面的店家。

    「要去那邊看看嗎?妳應該會比較有興趣...」

    「之前才買了那台半自動義式咖啡機,再多買會被說買花太多錢。」

    對他突然的換話題,她並沒有表示捧場,還反而用滿足的笑容無意間婉轉地達成了拒絕前往的效果。

    「在你們家可以買到那一台,我就覺得夠好了。」

    沒用敬語卻能在情感上表達出近乎同等的敬意,他本來該對她如此的喜愛感到吃驚的。

    然而遭到拒絕表示要另想辦法,讓他更加緊張,一時之間沒個適合的解決方案能代替。

    「藥妝店呢?妳不會想要香水、指甲油之類的東西嗎?」

    他強裝鎮定,不想影響到她的抉擇,勉強她一定要去。

    「香水瓶是挺好看的。」

    (可是味道很重,他受得了嗎?不,我好像忽略了什麼其他的事?)

    她忽然意識到有哪裡不太對,趕緊把這後半句話嚥回去,免得先說哪些地方有問題再來說自己答不答應會引起誤解。

    不過,先不說他是嗅覺敏銳的吸血鬼,她自己就不是很喜歡那種聞到不想聞還一直散不去的氣味。

    指甲油倒是還好,不會特地去買,但也不討厭,只是掉色到底是掉去哪了,這一直是個謎。

    而且她其實對他有幾件在意的事,拒絕了就得等下次,下次就不知道是哪時候了。

    總結,這些顧慮都不如陪他去玩。

    「你想逛的話,我可以跟你去喔。」

    「那就走吧...我很少了解妳喜歡怎樣的打扮,衣服以外的部分...也有女孩子會在意的地方吧。」

    (皓會比較了解這些流行吧...)

    跟在她身後走進最先找到的店家,一排排的貨架擺滿一眼望過去難以區分差別的彩妝用品,看得他眼花撩亂。

    內服、外用、同名不同效果的藥罐,看懂一部分後又會在下個部分混淆,格外適合消磨時間。

    她皺著眉瞄了幾眼架上的瓶瓶罐罐,彷彿翻開新學期還沒開始讀就令她呈現放棄狀態的英文課本。

    化學元素中夾雜大量外文詞彙,成功擊沉針對外傷藥品和可食用成分去記憶的腦袋。

    心裡想著熟悉的產品最好,她向他表示要先去看其他有興趣的東西。

    他看得出她的確不擅長讀這類的文字,所以不強求她陪著看,而他自己一樣是看個消遣的。

    因用錯藥物而糜爛發炎的傷口,已經算不上好看了。

    於是他離開氣味濃烈得像點了幾根香氛蠟燭在密閉空間的保養品區。

    轉身走往飾品區,想找找讓自己帥氣一點的飾品,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骷髏頭項鍊...太狂野,不好接近。)

    可他只能想到她滿臉和善地要他想買就買,購物時的趣味多過對奇特品味的反感。

    並不是出於帥氣或好看之類的理由。

    再看下一樣以撲克牌為主題的飾品,電影裡那種快速發牌、變出魔術的形象就不錯。

    (不...萬一被聯想到的是之前五個人聚在一起玩牌,我運氣不好沒抽到幾張好牌的場景...)

    他因此放下才剛拿起的黑白色綁帶,又一次地把心思放在下個目標,一條鏤空的金屬五芒星手鍊。

    白銀色的金屬構成鍊身,細碎的翠綠葉片點綴那僅僅一顆的黯淡星芒。

    「這個...會適合我嗎?」

    他先放上左手,擺到繃帶上。

    回憶中,跟在賈斯汀身邊的梅麗莎、克莉絲緹娜在還很有活力的時候是會比較誰找到的衣服是最漂亮的。

    爭論到最後,總是讓賈斯汀選出哪個好看,而每次選了其中一個,另一個就總會說著是自己選的才好看。

    有時不甘心,還會再偷偷去找更漂亮的,然後又因為他給的意見常是哪個都好,所以不相信他的眼光。

    而賈斯汀就算能挑在這時候笑他傻,在被要求去幫忙找飾品時,照樣得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到處跑。

    (要是我也能跟著一起玩就好了。)

    他輕握掌心中的手鍊,為尋找她的身影而環顧四周。

    發現她依然沒在找其他的化妝品,而是在挑選頭飾。

    對髮箍興趣不大,髮夾、髮圈也基本被無視,就只拿著兩頂帽子,下不定主意。

    雖說距離不遠,在她精神專注的時候用太大的音量跟她搭話還是不太好。

    然而,阻止他貿然前進的因素,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站在她身後,令他此時猶豫不前。

    那人大膽地將混血兒特徵的柔細金髮染成暗紅的挑染,卻又保持了衣著的體面整齊,輕便且不過於隨意。

    淡綠的雙眼如東洋純淨的翡翠,眼尾上揚的弧度魚鉤一樣地銳利、勾人。

    她對此一無所知,仍未喚起警覺心。

    「你沒挑想要的東西嗎?」

    定格在他眼中的是只有她存在的景象,她依然天真單純,即使如此仍望著他,想看出他為何若有所思。

    頭飾區   (回溯到她的視角)

    正對著自己的鏡子映照出熟悉的身影,是個身穿粉色外套和黑色短裙的白髮少女。

    現在頭戴帽子,多了陌生的遮擋物,來自左方的不適應感讓她很想摘下。

    後悔自己輸給羞恥心,沒跟他去逛。

    她瞥向他所在的角落,他手拿著一條骷髏頭項鍊。

    象徵禁區、毒物、不祥,人們常藉由這種標誌來營造氣勢。

    (之前我在萬聖節捧著那種造型的蛋糕,用湯匙挖來吃是挺有氣氛的。)

    而且有些餐廳還會拿骷髏頭的數量來量化餐點的辣度,她越想越適合他。

    頂多拿下四顆頭的和有希望全拿下的比起來,怎麼想都是他更厲害。

    (啊,放回去了。換成那個...那個我看不清楚花紋的絲巾?)

    思緒在詞彙庫裡打轉好幾次也沒冒出花色斑雜、黑白交錯之類的形容,她無奈放棄檢索,選用最直觀的描述。

    而且再把距離拉得更近會有被察覺的可能,那她特地避開就沒意義了。

    不過他綁在脖子和腰間都沒違和感,她想那大概是挺合適的。

    (好想靠過去看。)

    相比之下,鏡子裡戴上和他同樣的帽子,滿臉寫著「我在煩惱」的自己就無聊多了

    「吶,妳們聞聞看這個,好聞嗎?」

    「檸檬味的?好像氣泡水。」

    「又不是要挑飲料,認真一點啦。」

    「都像飲料了,乾脆選個葡萄味的來用用看。妳看,這裡真的有。」

    忽然聽見同齡的女孩子笑鬧著聊天的聲音,她跟著抬頭側眼看去。

    像上課時看到窗外的陽光,想出去玩和煩惱天氣炎熱並不衝突。

    對照那些逐層重疊才總算得以清晰的記憶,好似在寫滿外來者的名冊辨認出較為奇特的姓名。

    認出是同班、但穿著便服的女同學,更加強了似乎正處於某堂課的聯想。

    她試圖以自己的思維揣測這時該有的羨慕是何種心情。

    卻想像到她討厭的氣味圍繞在其他女孩身上,而不知情的他竟覺得喜歡。

    那時的她肯定會將選擇同款、感到忌妒都劃出選項外,只留厭惡排斥。

    最不想要的就是被推薦一樣的東西,被要求喜歡不認可的事物。

    但她不恨,也不能追究未發生的事。

    所以當她再看向鏡子就更覺可笑了,在晴天沮喪著愁眉苦臉,和陰雨連綿能有什麼區別。

    她嘆氣,摘下頭頂一開始還有打算要買的帽子,和另一頂會拿來裝兔子的魔術帽做比較。

    一個來自底層的復古風格在至今仍未完全退流行,融入了無數場合的搭配與藝術家的特立獨行。

    一個塞得進半隻她的兔子先生,遮擋不了所有的本質和哪天就會被揭穿的手法,不像謎題無人能解的瘋帽子。

    接近自己的理想、符合自己的性格,二分法總會讓心思搖擺不定,還不如物理上真實的天秤。

    《說她天真單純當然是就他看到的反應來說,實際上是又無意地用了看似無關的語句來拋出話題》

    新章關鍵詞:吊繩、飾品、洋蔥圈、吉他,想得最久的果然還是要串起來能怎麼接。

    小劇場   班級日常

    女1:今天在店裡突然盯著我們看的是時理同學嗎?

    女2:我也有注意到,該不會是想跟我們搭話才一直盯著看?

    女3:可是她還記得我們叫什麼嗎?叫不出名字會很尷尬吧...

    她:不,現在我幾乎只記座號和臉。(毫不愧疚且心平氣和)

    自從人際交流的需求被他滿足了一大半,班級歸屬感就更是直線往下降。

    曾經:逆卷家=或>?正常人

    現在:梓>無神家、逆卷家=或??>?正常人

    寺:那我呢?(笑)

    她:是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