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自高一春高比赛后，日向就再也没见过及川彻，明明只在赛场有过几面之缘而已，但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时，那种高兴得快要哭出来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 “大……大王……？” 及川彻循着声音回头，在四目相对后，对面那个身影三两步便跑到了自己面前。 “及川前辈怎么在这里？！”日向激动地问。 面对突然闯入视野的日向，及川彻显得些许惊讶，随即又熟练地跟他打了招呼：“哟！小不点。” “你怎么会在这里，旅游？”及川彻问。 日向指着不远处的排球网，咧着嘴说：“我来修行沙滩排球。” “你不打室内排球了吗？”及川彻疑惑。 “两者都有兼顾。” “及川前辈怎么会在巴西？”终于轮到日向问出自己的疑惑。 “打联赛。”及川彻对日向说了自己的行程，毫不意外地收获了一双大大的亮晶晶羡慕眼。 “好！厉！害！” “好！厉！害！” “毕竟我是前辈。”面对日向的夸赞他表现毫不谦虚，非常坦然地乐在其中。 “还没吃饭吧，前辈请你吃大餐。” “真的吗，谢谢前辈！”虽然已经是晚上，但是日向脸上高兴的笑容，看上去像正午的太阳一般耀眼。 日向是会将衷心的感谢，真诚的夸奖，毫不吝啬说出的人，这对及川彻很受用，有种一不小心就会把他捧过头的感觉。 去餐厅的路上两人闲聊着，及川彻瞥了一眼日向，不经意地说：“你长高了一点啊。” “那当然，我已经二十岁了。”日向自豪地说。 “但还是那么小一只。” “……谢谢你啊。” “还晒得好黑。”及川彻又补了一句。 “沙滩排球也是没办法的嘛。” 日向觉得及川彻有一种轻易就能惹人生气的才能，和某人很像。 “要看看前辈打排球的肌rou吗？” “已经看见了。”指手臂上。 ………… 两人悠闲随意的对话，让日向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正身在异国他乡，就像部活结束回家和同伴的闲聊一样，是令人怀念的愉快与轻松。 这晚，日向久违的一夜好梦。 及川彻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挺长，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日向会在闲暇时间去看他比赛，然后在赛后一起吃饭，也常约他出来打沙排。 尽管在室内排球上及川彻自诩很强，但是在沙滩上确实日向更胜一筹。 日向第一次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获得了超强的成就感。 但快乐的时间总会有保质期，联赛很快会结束，两人总会分别。 走的那天日向去机场送他，及川彻把粉丝送的玩偶娃娃给了日向，声称这是前辈的替身。 在告别前，他向日向问出了一个一直很在意的疑问：“你，是不是二次分化成omega了？” 及川彻的洞察力确实令人咋舌，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可能是某次打排球的时候，也有可能是某次吃饭的时候，甚至可能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在日向的震惊和犹豫中，及川彻又问了下一句话：“你告诉小飞雄了吗？” 日向摇了摇头。 他想说，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或者是他根本不敢告诉影山，这个突然改变的性别身份承载了太多的不稳定因素，他不敢轻易去尝试。 排球还可以继续打，但有的东西如果碎了便不能再恢复如初。 “你还记得第一天，在沙滩旁碰到我时的场景吗？”及川彻问。 日向点了点头，便听到他继续道：“你当时在我身后看到了谁的影子？” 日向歪着头，不解。谁的影子？ “在此之前，我们不过是在数年前的赛场上见过几面，但你当时完全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及川彻看着他的眼睛，说，“是因为小飞雄吧。” “同为二传，既是中学校友，曾经的前辈，学生时代共同的竞争对手，”及川彻对日向分析道，“通过这些，你在看到我的时候不自觉地将我和他联系在了一起。” “你应该告诉他，你的感情不应该被消耗在这里。” 及川彻拍拍他的头：“下次见面我们就是对手了，希望没有其他烦恼再牵绊你。” “这是前辈对你最后的指点。” 及川彻推着行李过安检，远远地看着依旧愣在原地的人，不禁发出感慨：「打排球的都是情感白痴吗。」 及川彻的出现像是在波澜不惊的湖面上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告诉日向，他的生活确实在这段时间充满了缤纷色彩，并非一场虚幻的梦。 尽管湖面终会归为平静，但他确实在日向灰暗的旅途中留下了阳光的痕迹，让他得以重拾自信，变回原来的自己。 这是在未来几十年后，日向每每回忆起来都要由衷感谢的人。 —————— 及川彻走后不久，日向终于下定决心去了弗里恩离开之前帮他介绍的新工作，儿童排球兴趣营的兼职老师。 虽然他当时嘴硬，对弗里恩说：“我觉得送外卖也挺好的，还能训练体能。” 而弗里恩却毫不留情地将现实抛在他面前：“看来你还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摘下防晒帽，对着日向不怀好意地一笑：“深夜独自出现在闹市的异国omega，被人侵犯的概率是多少呢？” “像我这样不起眼的omega应该没人喜欢吧。” 日向那时并没有太当回事，他大概还没领会到“omega是很脆弱的”这句话其中的含义。 但是现在他觉得，哪怕是为了守护自己这份不起眼的感情，为了有朝一日能将它传达给某人，至少在此之前应该要好好保护自己。 日向安心接下了弗里恩介绍的这份工作，刚开始去的时候因为外语水平太差，基本上就是做一些捡球的打杂工作，没事干的时候就自己练发球，但是却因此收获了一堆小粉丝。 小朋友们总是会在训练过程中对他露出星星眼，发出一片“哇——”声，刚开始的时候会令日向感到难为情，这种情况多了以后，训练老师干脆分了一批小朋友跟他练。 一开始担心语言问题，接触之后才发现和小朋友意外地很好沟通，连说带比划就能懂了，并没有他想得那么困难。 儿童训练营并不是每天都要上课，只有周末的时候人数会集中，周内日向就会去打沙滩排球赛，他和一个叫德蒙的热情beta组成了比赛搭档，对方虽然一开始很惊讶于他的性别，但是立马就接受了。 日向后来问过他为什么选自己，对方却说：“在排球运动里，omega很少见啊，而且我又是beta，和你组队肯定能引人注目。” “但是没想到你实力还挺强的，”他没忘了夸一句日向。 “我都忘不了比赛时那些alpha变脸的瞬间，简直太爽了。” 啊，那种感觉确实挺爽的，日向忍不住赞同。 “但还是很难赢过alpha啊。”日向说。 “这么消极的想法可不像你，”德蒙打断他的话，“虽然我对室内排球不了解，但只要你换一个搭档，肯定能赢。” “换一个搭档？你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德蒙急了：“我说的是室内排球，室内。” “那沙滩排球呢？” “当然是一定会赢的。” ...... 天格外蓝，阳光刺眼，无法直视，海风吹在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咸湿的味道，汗水浸透了运动衫，贴在皮肤上黏腻得让人难受，两人并排躺在沙滩上喘气，后背像是要被沙子烫伤。 “不是说一定会赢的吗？”日向先开了口。 “下次一定。”德蒙狡辩着说。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德蒙调整好呼吸，把日向从沙子上拉起来。 “你圣诞节要回家吗？”德蒙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突然见不到你感觉好寂寞。” “你好恶心。” “好无情。” 两人一路闲聊到休息室，收拾完东西又去吃了烧烤，日向吃饱了靠在椅子上听德蒙醉酒后的抱怨，这大概是继及川彻走后，日向这段时间里最放松的状态。虽然已经成年，但是他依旧坚持不喝酒，用弗里恩的话来说就是“危险。” 德蒙虽然是个beta，但却有一张好皮相，不似弗里恩那样有攻击性，是更加柔和的美，可能也和性别有关吧。因为长相关系，德蒙虽然平时看上去是个非常轻浮的人，但是醉酒后却会显得格外正经，真是奇怪的反差。 “日向要回去见那个人吗？”德蒙嘟嘟囔囔地问。 日向被他问得愣了一下，糊弄地说道：“应该没有时间吧。” “少骗人了，”德蒙才不吃他这套，“我这个搭档不好吗？为什么一定是他啊。” “你很好，但是我不喜欢你。”这已经不知道是日向第几次拒绝他了。 “冷血，无情。” “别废话，快点回去了。”日向把他从椅子上拖起来，德蒙就顺势靠在了他肩膀上，日向一回头就看见了他近在咫尺的脸。 真想揍他两拳，反正明天起来他也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