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的守护(下)
烛台切光忠的记忆里,那也是个月夜。 前一天,高潮的瞬间,他以为的恋人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真好骗呢,烛台切光忠。我们真的有那么像么?】 【他可真可怜,喜欢上一个认不出他的人。】 随着这样残忍的话语,他身体里男人的性器喷射出guntang的jingye,打在他的内壁上。 他一路恍惚地往回走,看见了鹤先生纤细的身影站在刀解池边。 他先把人拉住,然后连拖带拽地把人带回了屋子,和伽罗和小贞一起,轮番注意着鹤先生的动向。 鹤先生只是安静地,用像已经死了一样的眼神看着窗外幽暗的庭院。 第二天傍晚,去极化的安定带着明显的暗堕特征回到了本丸。癫狂的打刀握着染满鲜血的本体冲上了天守阁。 但他的愤怒毫无意义,也不会有结果。 天守阁里只有一具毫无生机的义骸。 那天晚上,月半满,三日月宗近来到了伊达家的房间门口。 “我们聊聊。” 优雅的,沉稳的,成竹在胸的语气。 如果是他。 如果是三日月宗近的话。 烛台切光忠第一次这样想着。 回忆里,审神者留下的最后的话语再次出现在耳边。 【咪酱要替我保护好大家,不要再原谅我了,我不值得,请你一定要阻止我。】 他……做不到啊…… 他只是没用的、普普通通的烛台切光忠而已。 他还能做什么…… 烛台切光忠看着眼前的太刀,在月光下,那双金眸里散射出星月的光华。 如果是三日月宗近的话…… “三日月殿下……您会……保护好大家的,对么?” = 又是月夜了。 三日月宗近看着自己对面的太刀,半身的暗堕痕迹,暗淡的眼,以及绷带根本盖不住的血腥味,这无疑是万分狼狈的姿态。 这就是……被审神者偏爱的、最特殊的那一位,是他交付了真相,交付了名字,交付了本丸的一切的对象。 古老的太刀付丧神的胸口涌动着奇怪的、丑陋的情绪,即使他知道那是不对的,也已经无力阻止它们的滋生,只能竭尽所能地让他们被封死在这具躯体里。 “不去见见他么?” 烛台切光忠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我没资格见他。” 这样的回答,让三日月宗近感觉到了自己的愤怒。 被审神者偏爱着,于是内疚地、充满负罪感地、躲在黑暗里自怨自艾,抱着自己的伤口逃避现实。如果审神者选择一个更…… ……该死。 三日月宗近藏在广袖中的手握紧了,深深地扎进手心之中,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借着那清晰的疼痛,他才稍微找回一点自我和清明。 ——已经到极限了,那些阴暗的肮脏的部分,已经呼之欲出。 “三日月殿下?” 耳边传来了烛台切光忠的声音。 深呼吸,思考,理性。 还好,是月夜。 月光联结着“三日月宗近”这个名字、联结着他的传说和神秘,月华慢慢地注入付丧神的躯体里,把付丧神的灵体留在了崩溃的边缘。 还不能碎掉,也还不能魔化。 是他这个坏人借由卑鄙的言辞让两人离得这么远,他得把审神者喜欢的刀带回到他身边才算是公平。 “抱歉,见笑了。” 三日月宗近收回了目光,把手拢回宽大袖口的遮掩下,毫无诚意地说。续而,他带上了一个充满恶意的、从来不属于“三日月宗近”的笑容,“不过,真意外,烛台切光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充满了攻击性、隐藏那些恶意和不甘的话语刺向他的同伴,三日月宗近确确实实感觉到了某种扭曲的快感。 和他胸口涌动的那些卑劣的情绪一样,这样通过刺伤同伴得到的快感本不应该出现在任何一振三日月宗近身上。 如果说,烛台切光忠没资格做审神者身边的那个人的话,他恐怕早就没资格拥有“三日月宗近”这个名字了。 鹤丸说的没错。 他明知道……明知道的…… “我当然……有自知之明。” 烛台切光忠低下头,面容隐没在月光下的阴影里。 “自知之明……呵呵……我当然有。”向来温柔沉稳的太刀喃喃自语道,语气却逐渐不稳,“我这样的刀,自然要有自知之明。” “就是因为有自知之明……我才……”烛台切光忠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三日月宗近,眸子里一片血红。 他在质问自己向来尊敬的前辈。 “……三日月宗近,你为什么不在他身边?” 这样的质问,在三日月宗听来相当荒谬。 审神者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在旁边。那双棕色的瞳孔湿漉漉的,从他们所有人的身上扫过,然后又失落至极的闭上。 审神者在找烛台切光忠。 唯独少掉了烛台切光忠的调任命令,审神者今天回来的时候的情绪变化…… 不,是更早之前,他们第一次对审神者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的时候,审神者听见烛台切的名字,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就顺从了很多。 三日月宗近那时候就明白了,即使在明晃晃的背叛面前,审神者还是相信他的这位同伴,认同他的选择,即使代价是生不如死的痛苦和屈辱。 然后,这个被审神者爱着的、选择把审神者推进地狱的、一直在被审神者疯狂想念着的人,躲在这个仓库里逃避,反过来质问他为什么不在审神者身边。 荒谬到了极致,暗堕的最美之刃已经被吞噬了大半的内心竟然升起了些扭曲的兴味来,他的嘴角挂上了冷笑。 “你在问我么?你觉得我更应该留在他身边?” “快一年的时间,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有点成长。” “可惜,你还是你。” 控制不住地,恶毒伤人的话一股脑地从嘴里一股脑地冒出。 “你能感觉到的吧,作为神隐的主人。” “那全都是因为你……明明他告诉了你,但是你什么都没做。” 真实的想法和暗堕的影响,已经分不清了;是同伴还是敌人,好像也没有差别了。 但出乎意料的,对面的烛台切光忠反而冷静了下来。 “嗯……是啊。我什么都没做,我全都搞砸了。”太刀惨笑道,“我只是……随处可见的烛台切光忠而已。” 如果不是我的话…… “就是因为知道做不到……因为已经失败过了……所以才会选择把他交给你。” 烛台切光忠无数次地想过,假如当初碰巧靠近审神者的不是他,而是其他更优秀、更有能力的同伴,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是不是安定就不会暗堕,今剑不会消失,他不会在那个深夜看到鹤先生站在刀解池旁边,江纨也不需要承受那些让他的灵魂不停地哀鸣的凌辱? “我只是一把除了毫无用处的温柔以外一无是处、什么都没有的普通太刀而已。” “你是……不一样的。” “你明明能做到,为什么不待在他身边?” “随处可见的……除了温柔以外一无是处的普通太刀?” 三日月宗近重复了一遍,脸上那戏谑的、带点恶意和嘲讽的笑容消失了。 他的金眸里充满了怜悯,对烛台切光忠,对审神者,对这座本丸所有的刀剑,也对他自己。 “谁不想成为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