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倒霉的前上司
拉斐尔觉得自己一定是冲动了，可在人贩子里看到自己昔日的下属，怎么叫人冷静得了。 当时第四军团只组建了临时后勤部队，范成良就是其中一员，他资历较老，甚至隐隐约约还是里面的小队长，所以拉斐尔才更加震惊。 他印象中的范成良待人温和，为人老实，若是之前有什么不良记录也通不过政审。可如果他本就是间谍，能混进第四军团的间谍怎么也该是联盟的高级人才，又如何会混成邪教绑架犯。 听到自己好几年没被人叫过的编号，范成良也瞪大了眼睛，一时拿不准是否应该立刻把这个身份不明的Omega给办了。 就在这时，一阵温软触感从手臂传来，拉斐尔抓住他，在他耳边温声道：“想活命的话就照我说的做，我们单独谈谈。” 秦天一定已经知道他关掉了麦，必须速战速决，拉斐尔还真有点担心她会不会立刻冲过来。 “你是什么人？”范成良把他带到另一间更小的屋子。一路上拉斐尔都装作发了情伏在他身上，其他绑架犯都对此视而不见，看来范成良一个Beta在这里的地位还不低。 他把面罩扯下来，里面是一张平平无奇，看几遍都让人记不住的大众脸，嘴周是一圈不规整的青色胡渣，看起来有些邋遢。 “我……”我是你倒霉的前上司，拉斐尔苦笑：“当然是军方的人，我们已经包围这里了，无论我死活你们所有人都跑不掉。” “但是，”他斟酌着用词：“我可以向上面报告说你也是协助者，可以减很多刑。比如……你的女儿……我尽量申请让这件事不影响她的未来。” 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但他认识的范成良，应该是个十分顾家的人。 范成良皱着眉沉默了好一会，他再抬头时眼里已经混合着绝望和决断：“……好。” “现在回答我几个问题，”拉斐尔故作镇定，在沙发上叠起双腿，双手抱胸——这是为了不让这身和没穿似的衣服太过明显，“你为什么离开军队到了这里？” 没想到范成良突然语气不善地反问道：“为什么？你不是军方的人吗？” 遭了，可他这个倒霉上司确实不知道他“死”后手下的人都怎么样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离开军队后，到这里做事。”他又重复了一遍，语调也抬升些许。 接着范成良自嘲似的笑了：“一个犯了大错被军队开除的Beta，又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大错……拉斐尔心脏停了一瞬，原来这件事还跟他有关？ 想来虽然胡奕说了判定事故原因不在维修上，直接负责维修的也是第二军团的人，但那几架飞鼠到底还是在后勤部下面的。他一死，虽然是意外，但或许为了给大众一个交代，所有与此事相关人员都被大罚了一圈，落到一个普通Beta士兵身上就是灭顶之灾。 可那也不至于被开除，拉斐尔总觉得这里面还有蹊跷。 “即便如此……” “我有妻有女，即便从军几年努力攒钱，也还不上那么多贷款……” 说完他冷笑一声：“赫恩把谁都当他自己似的冰清玉洁，第四军团真是半点油水也没有……算了，当我没说。” “……咳……咳咳” 这下拉斐尔噎住了，只能装作被茶水呛到。 “抱歉……”他只能挤出一句没有主语的致歉，然后接着问道：“你对这个‘地球复兴教’了解多少？” 结果范成良耸了下肩：“不了解，他们宣传那些教义我也不信，不过他们给的钱挺多，尤其是对我这样有案底的人。” “‘长老’和‘教主’你见过吗？”拉斐尔还记得当时玛丽和杰弗闲谈时提到这两个高层的代号。 “没有，我还没那个级别。” 一个教义老掉牙的邪教，但很有钱，高层身份神秘……看来范成良是真的不知道，拉斐尔只能点点头，交代他把自己送回去。 “你协助的事情，我会如实上报，不过，”拉斐尔十分真诚，还带着三分威胁：“不要把我认出你来这件事说出去，就说你发现了我带着监听设备，主动提出帮助，这样对你更好，知道吗？”对我也更好，否则秦天必会质问我是怎么认出范成良的。 “好，”范成良就要开门，忽然停了下来，他面露疑色：“我……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没有，你想多了。” 拉斐尔再把通讯打开的时候，果不其然收到了秦天的狂轰乱炸。 “抱歉……”然后他简短的复述了一下范成良的事情。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是Beta……”拉斐尔还真有点心虚，一方面是他一贯隐瞒身份的心虚，另一方面是他还真是贴在范成良身上来回的，要是给她看见了准得把她气炸了。 “你怎么样？”他只能转移话题。 秦天这边从穿着性感的服务员手中接过一杯冰酒：“谢谢……当然是无聊死了。” 此时上一件大型拍卖品刚刚成交，幕布放下，身穿套裙的女性拍卖师边等待工作人员将台上的东西搬走，边活跃气氛道： “接下来，将进入大家期待已久的，心动环节！” 心动？这名字倒是取得好听，秦天一口喝干净杯子里的酒。 果然场子里的其他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反应，有些人歪头表示不感兴趣，更多的人则是坐直了打算一探究竟。 贵族家里有几个来历不明的Omega，这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人口买卖只罚卖家不罚买家，就算人跑了也就赔几个钱了事。 再说，大多被标记了的Omega是不会跑的，总比被卖到妓院，或者和标记者鱼死网破还要承担强行摘除标记的风险好。因此，这种灰产从ABO人类诞生开始就从未断绝。 幕布再次打开，这回聚光灯下是一个穿着米白色绸缎的女性Omega，她双手被绑在胸前，暖棕色长卷发披落下来，一双水灵的眼睛扫着观众席，像是在试图从里面找出能救她的人。她跪坐在舞台中央，灯光自上而下，倒有种巴洛克油画似的戏剧美。 拍卖师宣布起拍的话音刚落，台下喊价之人就一个接一个。 “这些人把Omega当成什么了……”秦天忍不住皱眉，觉得自己向来厌恶贵族是有理有据的，他们重视阶级，且这种阶级只通过血缘传播。 “两百万，三百万一次！” 很快这个女孩就被买下，最终举牌报价只有三百万。 这可真是……刚才那张古代显卡都卖了两千万。秦天准备一会把这群举牌的猪头全抓了，怎么也得在审讯室给他们上上强度。 然后她就没工夫思考这件事了。 幕布再次打开，灯下的“拍卖物”换成了拉斐尔。这是他要求范成良把自己换上来的，否则按照一般流程，他们这些来历不明的Omega要先留在后面，等下一次拍卖，他怕夜长梦多，干脆让秦天把自己拍了算了。 虽然染了发化了妆，但秦天还不至于认不出来自己家的Omega。 “我现在就……” “别冲动！拍卖最后应该会有主办者谢幕。”拉斐尔找到了观众席的秦天，用眼神努力示意她呆在原地。 拍卖师介绍道：“虽然品相普通，但这位男性Omega似乎已被开发完毕，有着一对特殊的rufang，请看……”说着她的手指就往拉斐尔胸口去了。 “砰！” 一声枪响，瞬间全场几百人除了反应得快蹲下的那些，都往后排看去。 只见秦天吹吹袖口还冒着点烟的微型枪口，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哎……拉斐尔感觉头疼，于此同时那种痒痒的感觉又爬上来了。 会场的保安人员反应很快，一轮枪口迅速对准了秦天，但她不仅贴身穿着全套防弹设备，速度还极快，迎头朝着枪口冲刺，几轮出圈扫腿，就把大部分敌人干倒了。 她朝舞台走，这时又出来三个人围住她，和那群保安不同，身材强壮，穿着明显非常规民用的外骨骼。 拉斐尔不禁屏起气，心提到嗓子眼。 “哦？你们看起来比较耐打啊。”秦天不慌不忙，一身燕尾服外套已经被她扔了，本来藏在袖子里的压缩式拳击手套快速展开，爬满她的手背。 她一个扭身，手肘的加速装置射出一枚子弹打乱几人的阵型，借着射击的后坐力她滑铲穿过其中一人的拳头，从背后制住他，再用这个rou盾挡下了另外两人的攻击。 趁他们误击同伴的功夫，秦天靠近近处的那位，一个完美的擒拿将其制住，从背后的暗袋里拿出一条自动绳将他双手捆了个严实。 “只剩你了”她向最后的敌人勾勾手，对方明显瑟缩了一下，这个女Alpha究竟是何方神圣，近身格斗水平竟然这么强。 不仅是全场观众，拉斐尔也有点目瞪口呆。 他想起临别前江朝歌跟他提起过，就跟他和华颂的孽缘一样，江朝歌和秦天曾经也是同学。他和外表一样，虽然是Alpha，但斯文贵公子一个，小时候不会打架被欺负过，都是秦天帮他打回去，所以他才愿意帮这种对自己没一点好处的忙。 拉斐尔现在知道，江朝歌跟他说“她在大学里全科A以上，但是格斗技巧只拿到A＋是因为满分只有A＋”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了。 毒舌的江大少爷唯有在这件事上原因称赞秦天：“她那怪物一样的近身战斗力就跟赫恩元帅的驾驶技术一样离谱。” 在拉斐尔晃神期间，秦天已经轻松收拾完了剩下那个，现在全场一片寂静，只余紧张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她身上，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舞台。 “噔，噔，噔，”她踏上台阶，也沐浴在舞台的聚光灯下，在拉斐尔复杂的神色中朝他微微一笑，做了个wink。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头狠狠跳了一下。 秦天拿出左胸口袋里的那只鲜艳的玫瑰，单膝下跪，递给拉斐尔，她说： “来接你了，我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