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虽然不熟也要牵手

    陈玄意率先错开视线。他伸手，轻轻勾住了女孩子衬衫的衣角。

    从走廊那侧看来，他的手臂恰好被女孩子的身影遮住。男生修长的手指间停驻着柔软的白色布料，像一朵欲飞的鸢尾。

    陈玄意低垂着眼，所以李轻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在他轻轻用力的时候，被蛊惑一般顺着力道向着他走了一步。

    其实她没有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陷在她衣摆里的男人的手指，和少女肌肤只有尺寸之隔，轻轻勾动的时候，像在勾动迟迟未落的心跳。所以，她就顺着心意，按捺心脏的鼓噪，又落下一步。

    明明背后是喧闹的走廊，少女却颤栗着靠近沉默的陷阱。

    距离好近……李轻容带着几分惶惑抬头看向偏着头的陈玄意，他抿着唇，仿佛忍耐的微妙神情也落进眼中。两人中间，只有一本英文课本的距离。

    他好像是迟疑了一下，才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然后，他倏忽放开了手。

    李轻容下意识低头，第一眼就看到了横亘在他们中间的英文课本。课本放得十分平整，并且，文字朝向她的方向。

    李轻容…李轻容瞳孔地震。这难道是放水的意思吗！所以，拉她、也只是想让她看提示吗！

    少女瞬间羞愧得面红耳赤，匆匆扫了一眼背诵的段落，立刻弹开两米远。现实不是法外之地，不是玛丽苏少女漫主角就会面临社死！学长刚刚忍耐的表情，绝对是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吧！

    接下来她背得飞快，即便没快过脸红的速度。

    “不好意思，学长…”

    尴尬到不敢看陈玄意，李轻容只听见他平静如故的声音：“十分。回教室请帮我叫下一个人。”

    李轻容埋头鞠了个躬就要溜走，忽然听他轻声说，“上次的布丁很不错，谢谢你。”

    “不……不用谢。”李轻容干巴巴地道。

    快步奔回教室的时候，李轻容听到了内心破碎的声音，这种情况，还不如没有认出来她呢！

    在里程碑式的社死事件以后，李轻容成功自行催眠忘记陈玄意。

    学校里的校草固然闪耀，但跟李轻容也没什么关系。自家哥哥出去打球，或者和朋友在家打电动的时候，李轻容就自觉错开和某个人碰面的可能。

    所以期中大考结束，李轻容在座位慢吞吞整理试卷的时候，没料到会突然见到那张好看的脸。

    每逢大考，学校都调换考场。李轻容这届抽中了高年级的教学楼，此刻陈玄意斜挎着书包从门口走进，教室里零星没走的几个学生认出了他：“学长好。”

    陈玄意点头打了招呼：“我回来放几本书。等你们收拾完，我锁教室。”他往教室内扫了一眼，而后准确无误地朝李轻容的方向走来。

    李轻容的座位在教室里侧窗边，并不显眼。她原本安静地缩成一团试图减小存在感，但不妙的感觉在陈玄意停在她桌旁时达到了顶点。

    “学长好！”

    “没事你坐。”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于是李轻容从善如流地没站起来……主要原因是担心会直接把桌椅撞翻。

    陈玄意自然地从包里拿出两本书，伸手放进她面前的桌肚里。“好巧，你坐的是我的座位。”

    “嗯……”少女僵硬地紧贴着椅背，免得碰到他的手臂。他大概带了好几本书，包看起来很沉。李轻容想礼貌地接过他的寒暄，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偏头看一眼陈玄意，最先入眼的是他前倾时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

    ！李轻容匆忙收回视线。呜，每次的距离都好犯规啊……

    “哒。”最后一本书放进桌肚里，陈玄意却没有立刻直起身来。

    “学长，怎么啦？”

    陈玄意想回答她，但是没能开口。他盯着阴暗的书桌内部，抵在书页的手微颤，然后试探着、缓慢地覆盖住了女孩子放在腿上的手。

    他像信徒迎接罪的审判一般抬头，望着震惊的李轻容，轻声问道：“讨厌吗？”

    女孩子的情绪像雾一样散开，但那一点无措的摇头否认他捕捉到了。真心软。可爱。

    “太好了。”很轻柔的回答，男生修长有力的指节也温柔地滑进掌心小手的指缝间，强硬地和她十指相扣。

    这是个宁静的黄昏，另一个终于收拾完的同学偶然回头，看到校草还在桌边，以及被他挡住大半身影的那个新转学来的女生。“原来他们两个认识啊。”他转过这个漫不经心的念头，离开了。

    因为这是个宁静的黄昏，夕阳从窗边射出一线映在书桌表面，所以书桌深处的秘密没有响动。

    手背的触觉是书页封面的冰冷，掌心的触觉是男生掌心的灼热，然后李轻容发觉，更热切的是那个只见面过三次的、哥哥的朋友的好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