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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请蒙挚和夏冬联手,将栈桥拆断一截,绝了火源,大家挤在亭子间里,竟是暂时安全了。“我都忘了这后面有湖心亭啊!”言豫津拍着自己脑袋道,“这样一来根本烧不到我们啊,那苏兄为什么要问我们会不会游水?”夏冬一把又拧住了他的脸,嗔道:“桥都断了,你回去的时候不要游水?这湖这么浅,难不成还为你大少爷再挖深点好拖条船来接?”梅长苏没有理会这二人,只凝目看着对面的湖岸。沉沉夜色中并无喧嚣,那一片墨染中不知藏着些什么样的魑魅魍魉。谢玉今夜之败,此时已成定局,昨日之非,方有今日之报,只是可怜无辜的年轻一辈,各有重创。谢弼和卓青怡,良缘已是难成,家业终归败落;卓青遥与谢绮,夫妻劳燕分飞,幼子生而无依;还有景睿……景睿……梅长苏忍住喉间的叹息,不愿意再多想下去。四周波声微荡,那边的烈火飞焰被这一弯浅水隔着,竟好象异常的遥远。刚从血腥鏖战中脱身的人突然安静下来,神思都不免恍惚起来,只觉得这一切沉寂得可怕,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翻起了心底最深的寒意,也唤醒了由于激战而被忽略掉的疼痛。漫长的静默后,言豫津突然站起身道:“你们看,岸上的情况好象变了……”第五卷恩怨情仇第七章怨侣霖铃阁所临的这个人工湖湖岸弯曲,跟众人目前所处的这个小亭的距离也不一致。有些地方植着杨柳,有些地方则只有低矮花草,在这深夜之中望过去,只觉得是或黑或灰的块块色斑,中间有些形影乱动,目力稍次一点的人,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是援兵到了吧,他们跑来跑去的……”言豫津努力眯着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亭子间里一片沉默。良久之后,蒙挚咳嗽了一声,道:“照我看来,那更象是……谢玉从巡防营调来了些弓箭装备……”夏冬拧着言豫津的脸,后者想躲,却因为亭子间太窄小,根本无处可去。“小津,我居然还不知道你有夜盲症?白天眼神儿不是挺好吗?”女悬镜使高挑着眉毛嘲笑道。“你才有……”言豫津刚想反击,脸上突然加深的痛感提醒了他这位是夏冬jiejie,反抗不得,只好委屈地道,“我只是到了晚上视力稍稍差那么一点而已,离夜盲还远着呢。”“谢玉已经快黔驴技穷了,看来侯府门外他压力很重。不过困兽犹斗,虽然此地离岸上有些距离,但在某些地方架弓的话,射程还是够的,各位不要大意了。”梅长苏劝道。“苏先生放心,”蒙挚长声笑道,“这大概也就是谢玉的最后一击了。这种距离放箭,到这里已经软了不少,伤病者和女眷都靠后,有我们几个,撑上一时半刻的没问题……呃,夏大人,你去哪里?”“你不是让女眷靠后吗?”夏冬斜斜地飞过来一个眼波,“难道我不算女眷?”不过她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也只是玩笑了一下,便又重新站了出来,护在亭子的东南侧。言津豫小小声地咕哝了一句“本来就不象女人嘛”,也站到了前方。很快亭子间里就围成了两层半扇形,内侧是无武功护身的梅长苏、俱都带伤的卓氏全家,外侧则是蒙挚、夏冬、岳秀泽、言豫津、萧景睿和飞流,宇文念和宫羽本来也想挤到外侧来,因为实在站不下了,又被男人们推了回去。夏冬不由咯咯笑道:“你们还真是怜香惜玉……”话音未落,第一波利箭已经袭到,来势比估计的更猛更密,格档的众人凝神以待,不敢大意,出手时俱运了真气。岸上的弩手们也皆训练有素,换队交接几无缝隙,那漫天箭雨一轮接着一轮,竟似没有中途停顿过。到后来内息较弱的言豫津已是汗透锦衣,一个岔气,漏挡了两箭,幸有萧景睿在旁闪过剑光卷住,顺手把他推到后面,宫羽随即从他手里夺了兵器补位。梅长苏扶了言豫津在自己身边坐下,叮嘱道,“你快调一下气息,运过两个小周天,再沉于丹田凝住,切不可马上散开,你的体质先天并不强,这一岔气不好好调顺,在五腑内会凝结成伤的。”言豫津依言闭了眼睛,摒弃杂念静静调平气息,一开始还有些神思涣散,后来渐渐集中精神,外界的嘈杂被挡于耳外,专心运转一股暖息,浸润发僵的身体筋脉,最后沉于丹田,一丝丝消去内腑间的疼痛之感。等他调息已毕,再次睁开眼睛时,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四周箭雨攻击已停,大家都神情凝重地看着岸上某一个方向,可他跟着去看时,又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于是习惯性地拉住了萧景睿的袖子问道:“景睿,岸上怎么了?”话刚出口,突然想起萧景睿目前的情绪并不正常,忙转头看他,果然面白如纸,正想要找句话来安慰,萧景睿突然甩开他的手,纵身一跃入湖,快速地向岸边游去。“喂……”言豫津一把没拉住,着急地跺跺脚。夏冬在旁叹着气道:“我们也过去吧。”她这句话刚说到一半时,宇文念已经下了水,追着萧景睿凫游的水痕而去,余下的人相互扶持照应着,也结队游到彼岸。四月天的湖水虽已无寒气,但终究并不温暖,湿漉漉地上来被风一吹,皆是周身肃寒。蒙挚频频回头看向梅长苏,后者知道他关切之意,轻声说了句:“不妨,我服了药。”其实此时聚于湖岸边的人并不算太多。宁国侯与誉王的府兵们相互僵持着,都远远退于花径的另一侧。夏春和言阙果然都已赶来,众人自小亭子间下水时他们俩就已迎到岸边。只不过两人俱都性情内敛,夏春打量了师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言阙也仅仅问了一句:“没事吧?”“没事没事。”言豫津并不在意父亲问得简单,何况此时他已看清了岸上情形,整个注意力都已被那边吸了过去。湖畔假山边,立着面色铁青唇色惨白的谢玉,平日里黑深的眼珠此刻竟有些发灰的感觉,誉王负手站在离他七八步远的地方,虽然表情煞是严肃,面无笑纹,但不知怎么的,骨子里却掩不住地透了股幸灾乐祸的得意之情出来。这两人目前视线的焦点,都在同一个地方。在沾满夜露的草地正中,莅阳长公主坐在那里,高挽的鬓发散落两肩,衣衫有些折皱和零乱。一柄寒若秋水的长剑握在她白如蜡雕的手中,斜斜拖在身侧。那张泪痕纵横的脸上仍残留着一些激动的痕迹,两颊潮红,气息微喘,脖颈中时时青筋隐现。萧景睿就坐在她身边,扶着母亲的身体,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一只手慢慢拍抚着她的背心,另一只手捏着袖子,轻柔地给她擦拭被泪水浸润得残乱的妆容,口中喃